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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母亲病情发作了,昏倒在地上,常青正忘我地叫唤摇晃着。昏迷算什么呢,比起自己的处境,倒不如自己死去算了,想到这儿,她好像觉得母亲如果死了倒也解脱了。错误的身份对换使成芸出奇的从容,像死尸一样的从容。狗尾巴的那些话之后,她其实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成芸,快呀,快帮帮忙。”常青见成芸杵那儿不动声色,都要跟她急了。
经过一波手忙脚乱后,母亲恢复了呼吸,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成芸在一旁给她顺着胸口,常青端一碗汤药走进来,再去捣些药粉,刚进屋又走出去。
就这样母亲仅仅保留着微弱的呼吸,沉睡了一天一夜。
“妈,你吓死我了。”常青心有余悸,后怕无尽地说。
母亲吃力地说:“儿啊,妈没事,妈没事。”母亲满脸的慌乱,满腹忧郁,亲昵的口吻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说话间,她的眼神跳过成芸,直往常青身上打去。十分怜悯又遗憾的表情,常青以为那是母亲疼爱自己。
成芸没有发现母亲的眼神,依旧有气无力地坐在床缘上。之前母亲昏迷时是一副出奇的从容,现在换上了一脸深沉的悲哀和无际的绝望,她锥心般疼痛。
“成芸,放松点啊,没事了。”常青见成芸这幅难受模样,以为是还在为母亲的病担心。
“唉......”母亲望着常青一声深深的叹息。可怜的儿子被人穿了破鞋还丝毫未察觉,苦命的孩子哪。原来,母亲和常青在厨房里吃鱼,见成芸出去老半天没回来,母亲担心她,所以走出去看看,没想到她才来到里门口就听到了狗尾巴对成芸所说的话,母亲虚弱的心脏承受不住那样的刺激,顿时昏倒在地,后来常青出来才被发现。
成芸将母亲安抚歇着后,坐立不安地将常青叫到房间。
“常青哥,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说。”成芸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事情应该让常青知道,她明白这是对他最致命的毁灭,可毕竟他是她的男人,而且她已经接到了这样的毁灭。
“这么神秘啊,有什么好事,你就说吧。”常青看成芸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以为像大哥常顺那样,准时要告诉自己有喜了。这不用说,家里人也都已经知道了。
“那天晚上......”成芸实在难以启齿。
“嗯?”
“我们那天晚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常青说起,你要对自己的丈夫说,新婚之夜陪自己过夜的不是你,她又不是野兽,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这么难说吗?”常青云淡风轻地等待着,他了解成芸不好意思直白自己有身孕。
成芸好像一下子后悔起来,或许真的不该让自己的丈夫知道这个耻辱。她只好保持着沉默,眼睛里是常青摸不透的伤。
是的,常青无法看透。
“好了,不就是你怀孕了吗,我知道啊,妈都跟我说了。”常青笑得很灿烂,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情,虽然是有点隐私,那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害羞。
成芸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常青,没有跟着常青笑,也没有说话。她又一下子低下头去,合拢双膝,双手和抱着,像是一只受了伤害的小白兔,可怜巴巴的自我疗伤。
常青见状,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可是他也不好直接去追问原因。继而悠悠然道:“没事的,成芸,我们现在已经成婚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没事了。”
成芸埋着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事了......”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你就知道没事?”成芸猛地站起来,对着常青大叫道。
“出什么事了吗?”常青一脸错愕,他所认识的成芸从来没有这样暴躁的情绪,这使他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得从哪里开始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你不是说没事吗?”成芸声音压低了一些,语气中却加入了痛苦的哀怨。
“我去看看妈”,常青站近些,然后想要离去。
“你就知道心疼你妈,可是我呢?我呢?”成芸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说出这些混账话,只是怨气一上来,一颗脆弱的女人的内心容不下,便不小心把话说了出来。
“我......”常青拿开投在成芸身上的眼线,闭嘴无言语。记得结婚那一晚,常青陪着母亲吃菜,陪着母亲喝药,陪着母亲见客人,把新娘子成芸一个人放在一张板凳上冷冷做了好几个钟头。最后,他还得让成芸服侍母亲入睡。
你说,母亲身体不好,需要照顾,那成芸也就认了。可是过后呢?过后你常青真正把成芸当自己的新娘子看待了吗?
没有,东哥来之前,常青一心只和他的朋友们喝酒,还是被东哥收买了的那些卧底,还好酒好菜地伺候着,把成芸甩在一旁自给自足,根本不上心。东哥来之后,他应该前车之鉴,小心防备才是,然而没有,就为一点可笑的礼节,一点可悲的规矩,都不知道和别人喝酒喝到哪里去了。
这样一个男人,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会在结婚之夜失身野兽呢。空气中挤入火辣的气味,怒气让成芸愈加的狂热起来。
“余常青,你根本不是个男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成芸说着,厉声哭出来。
“什么?不是男人?守不住自己的女人?”常青颤抖了一下,好像听到了比天要塌下来更要命的噩耗。
“那天晚上,我被人下了迷药,你为什么没有守在我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声音之凄惨,冰冷,绝望和绝望。成芸机械地拍打着常青的胸脯,泪水像忘记关掉的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涌出来。
“啪”的一下,常青一个巴掌打在成芸脸上,狠狠地抛下俩字就踢门离去。
这两个字,成芸从来没听庄上的人说过,常青也没有,但今天他居然破天荒地说出了口。
“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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