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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无法形容那一刹那的感受,他整个身体贴住秀儿挣扎不已的娇躯,眼瞅就要得手,可就在那一刹那,秦凤仪透过秀儿惊慌绝望的雪白面孔,似乎看到了,看到了……******秦凤仪是在第二早上醒来的,他是被他娘哭醒的,他娘的哭声很有特点,一韵三叹,十分有节奏感,细听有点儿像扬州清曲的韵味儿。秦凤仪觉着自己仍在梦中,在梦中,似有人淡淡的了一句,“死了,也好。”这样的一句话,仅四字,却似乎带着数九寒的刺骨冰冷,秦凤仪还没来得及思量这话是谁的,心下一机凌,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能量自“梦中”拉回现世,继而,他听到了他娘那独有的哭腔,他娘就坐床边,捏着帕子哭的眼泪流成河,“我的儿啊,我短命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你,这扬州城什么好丫头没有,你瞧上哪个,只管跟娘,非得自己干,这不,把命都搭进去了!我苦命的儿啊!”边儿上有人劝,“儿子没事,大夫,歇歇就能好。看你这样,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儿子有个好歹哪。”这一听,就知道话的是秦凤仪的爹,也是个惯孩子的。秦太太一听这话就跟老头儿急眼,指着儿子道,“这叫没事!半一宿还没醒!你给儿子请的什么蒙古大夫,会不会治啊!赶紧着,装银子,去帝都请太医去!甭管多少钱,就是倾了家,我也得把儿子给治好!”秦凤仪还没睁眼,边儿上大夫先不干了,老大夫气咻咻的一拎药箱,怒道,“既然嫌许某医术不精,许某这便告辞!”秦老爷连忙拦了大夫,“哪里哪里,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许大夫你可千万别跟这妇人一般见识。”给老大夫赔礼。秦太太便又哭,“我苦命的儿啊——”秦凤仪觉着,便是他死了,就凭他娘这哭功,也能把他能哭活,哪里还用麻烦大夫啊。秦凤仪嘟囔,“行啦,别哭啦,我没事。”他昏迷初醒,觉着用足了气力,其实声音并不大,但就这细微声响,秦太太就如溺水者见着浮木、绝望者见着救星一般,两只烂桃儿一般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浓浓的喜悦之光,这个时候也不嫌大夫没用了,两眼晶亮,双眸放光,伸手矫捷的秦太太,一把将闹脾气的许大夫拽到床前,由于惊喜过度,音调都变了,“许大夫,赶紧看看,我儿子醒啦!”实在的,要不是秦家有钱,不好得罪,且出的诊金高,许大夫真不乐意给这家人看病。就这家子,有钱,扬州城里一等一的大盐商。可除了有钱,就啥都没了,尤其无德,这一点儿,在秦盐商家的独子秦凤仪身上体现的犹为明显。秦凤仪这人,扬州城有名的大少爷,他是纨绔都是对纨绔的玷污。打秦家在扬州城发迹,秦凤仪就把暴发户的嘴脸演绎了个十成十。自就不是好东西,在学里欺负同窗,在外头欺负伙伴,这长大了,越发得寸进尺,都开始欺负良家妇女啦!你,你秦家又不是没钱,再,花街柳巷多的是揽生意的专职服务人员,你去那种地方多合适啊。偏生秦凤仪是个怪胎,他就喜欢良家女孩子。倘人家愿意,你情我愿,也好。偏生人家不愿,他非要硬来。这不,出事了吧。许大夫来的时候,秦凤仪就昏迷不醒了,许大夫听了这病的来龙去脉,心,“该!”可怜下父母心,秦盐商秦太太只这一根独苗,独子出事,这夫妻二人是哭抹泪苦苦相求,要许大夫救他家独苗儿子。来,秦盐商其实在扬州风评还好,主要是,秦盐商这人大方,自来城里修桥铺路、救济孤寡,他向来不气。就是秦太太,也时不时的施粥舍米、行善积德。可依许大夫看,就秦家夫妇积的这德,还不够秦凤仪败的。许大夫到底是大夫,行医济世,断没有见死不救。可救这么个货,许大夫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在积德还是在作孽?或者,叫老收了这祸害,才算善事一桩。只是,如今秦凤仪都醒了。罢,罢!都是意!意不绝这祸害。许大夫重给秦凤仪号了脉,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树、不细不洪、节律均匀、有神有根……反正,就这脉象,秦凤仪只要不糟蹋身子,活个百把十年完全没问题。这样的好脉象,本不用开方子,只是,碍于秦太太那“我儿身子弱、我儿受了大罪、我儿可得好生补一补”的模样,许大夫很是开了几幅金贵药,秦老爷命管事跟着许大夫抓药去了。自然,一封丰厚诊金自是少不得。秦太太就守在儿子身畔,儿一声肉一声的喂儿子喝水、喂儿子喝汤、喂儿子吃饭……秦凤仪完全条件反射的张嘴:喝水、喝汤、吃饭。待秦太太把儿子照顾妥当,看他精神犹不大好,便打发了丫环,亲自瞧着儿子睡了,秦太太方轻移步离开,还留下了自己身边最得利的大丫环桃花,吩咐仔细听着些,大少爷醒了,立刻过去通禀。又吩咐丫环传话厨下,大少爷病中,少用油腻之物,多做些清淡滋补的,给大少爷补身子。再者,为免影响大少爷养病,琼花院里的几笼子黄鹂画眉喜鹊啥的,这些爱喳喳的鸟儿,都叫暂拎到太太院里去,先帮大少爷养着,待大少爷病好了,再给大少爷送过来。秦太太细细的吩咐了一回,又不放心的隔窗往屋里瞧了一瞧,见儿子是真的睡了,这才不放心的去了。秦凤仪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就是觉着累,很累。整个脑袋似被人一股脑的塞进了数载光阴,好在这数载光阴不是关于关于别人的,而是关于他的。倘是别人的故事,估计依秦凤仪的心理承受力,这会儿得疯了。但,就这关于他的事儿,他也没好过到哪儿去,因为,太惨了。倒不是故事多惨,那数载光阴,秦凤仪仍是有吃有喝、富贵荣华、样样不缺。他觉着惨,是因为,在那数载光阴里,死得太惨,太没面子了。他,他,他竟然是,那啥,死的。秦凤仪都不想提,太丢脸了,怎么可能啊,他身体一向很好。是的,因为家里有钱,秦凤仪打儿立一志向,必要荣华富贵,长命百命。就为着能长命百岁,十六岁生辰前,他都没碰过女人。秦凤仪可以很自豪的,他现在还是童男子哩!他就是这会儿撒泡尿,还是着名中药材,童子尿哩!他这样注重养生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死啊!简直太没理了!秦凤仪怀疑自己这梦是不是假的啊,但,那梦的感觉又是真的不得了,原本他要与秀儿燕好,可不晓得怎么,都箭在弦上了,竟然看到了秀儿上吊时的惨叫。他是喜欢秀儿清秀可爱的模样,又不喜欢吊死鬼,突然见着上吊女鬼,还不得吓死他啊!秦凤仪就这样生生被吓死了过去。那一发,究竟没发出来。秦凤仪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自己的“梦境”,他这么躺不住,桃花见状,以为大少爷醒了,忙令丫环去禀了秦太太。秦太太连忙过来,进屋问儿子,“可是哪里不舒坦?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瞧瞧。”又问外头的药可煎好了。秦凤仪道,“娘,我没事,就是躺得久了,觉着浑身发酸。”“叫桃花过来给你捏一捏。”“也成吧。”秦凤仪叹口气,趴床上。来桃花一手的好按摩手艺,捏得秦凤仪浑身舒泰,疲乏去了大半。身上一舒坦,秦凤仪就想起秀儿了,问他娘,“娘,秀儿呢?”“问那蹄子做甚!”一到秀儿,秦太太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数落儿子,“你你,我都了,待你过了十六,给你挑两个干净齐整的丫环放屋里,你非自己往外头寻那等没家教的野猫。那样的女孩子,哪里懂规矩。要不是你这不谨慎,能伤着?”“哪里伤着了,我这不好好儿的。”秦凤仪继续问,“娘,秀儿呢?”“柴房!”秦太太没好气,“你这昏迷不醒,哪里顾得上她!”又觉着,儿子这醒了就打听这女孩子,看来是真上了心。秦太太拿儿子无法,叹道,“你要实在喜欢她,花几两银子买了来就是。只是,这回得听我的,待把她教好了规矩,知道服侍人了,再放你屋里去。”“行啦行啦。”秦凤仪下床穿好鞋,对他娘道,“您就别啰嗦了,我没事。”秦太太拉住儿子,“你这又要做什么?刚好些,还不好生养一养。”“娘,我真没事。”秦凤仪自来娇惯,在家一不二。想也知道,爹娘要是能管住他,他也成不了这祸害样。他摆摆手,遛遛哒哒的,往柴房去了。秦太太直跺脚,叹道,“冤孽冤孽!”“我知道。”秦老爷道,“听,方阁老这几就回乡了。唉哟,阿凤脸上的伤可怎么办?”一想到儿子买个茶具都能跟人打一仗,秦老爷叹道,“还是不稳重。”“男孩子,哪里少得了打架。”秦太太道,“放心吧,用的是许大夫开的上好的药膏,过个三五就没事了。”秦凤仪甭看长得漂亮,皮肤也好,但一点儿不娇气,基本上这种伤,也就五六的事。秦太太与丈夫打听,“知府大人那宴,准备设在哪儿啊。”“瘦西湖的明月楼。”“好地方。”秦太太道,“咱阿凤的新衣衫已是得了,那衣裳一穿,嘿,我同你,这扬州城,也就咱阿凤啦。”总之,秦太太看儿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秦凤仪的伤呢,好的倒也挺快。家里衣裳啥的,也都备好了,只是,人家方阁家回乡,根本没去知府大人那里吃酒。倒不是知府大人面子不够,主要是,方阁老一回乡就病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回了家乡,见着家乡人,喝到有家乡水,吃到家乡的老字号,晚上多吃了俩狮子头,撑着了。秦凤仪听闻此事,对方阁老很是理解,秦凤仪道,“要咱们扬州的狮子头,真是百吃不厌。”秦老爷哭笑不得,与儿子道,“赶紧,换身衣裳,跟我过去探病。”秦凤仪道,“这跟人家又不熟,去了也见不着人家阁老啊。”“熟不熟,见不见,都无妨,可去不去,这就是大问题了。”秦老爷与儿子道,“别穿得太花哨,换身宝蓝的袍子,显稳重。”秦凤仪一点儿不喜宝蓝,秦凤仪道,“老气横秋的。”他换了身蓝的,透出少年蓬勃朝气,也很讨喜。秦老爷微微颌首,不是他自夸,他这儿子,光看脸,特拿得出手。秦凤仪就骑马同父亲一道去方家送礼了,不去还好,这一去,可算是见识到方阁老的身份地位了。嗬,就方家待客的花厅里,人多的都有些坐不下。秦家甭看是扬州城的大户,可起来,论门第只是商户。坐不下,也不是夸张,花厅里坐的都是士绅一流,按理,秦老爷身上也有个捐官,只是,因扬州城富庶,有钱的人多了去,商贾捐官的太多。故而,这捐的官儿,委实有些不够档次,排起来还在士绅之下。于是,秦家父子只得去这花厅的偏厅落坐了。秦老爷在扬州城人面儿颇广,与士绅老爷们打过招呼,就要带着儿子去偏厅。扬州才子赵老爷道,“阿凤就与我在这屋里坐吧。”赵老爷就是给秦凤仪做诗,叫秦凤仪得了个凤凰公子名声的那个。秦老爷倒是愿意,不过,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人家不是身上带着进士举人的功名,就是家里祖上有官儿的书香门第,秦凤仪若留下,坐哪儿都得挤出一个去。秦老爷笑道,“他一向跳脱,还是跟着我吧。赵老爷您哪日有空,我叫他过去给您请安。”秦凤仪听他爹这谄媚话就不禁翻白眼,他跟赵胖子都平辈论交的,赵胖子家里调理的歌舞伎,有什么新曲子新舞蹈的,从来都是先请他过去瞧。他爹这是做什么呀,以后他跟赵胖子怎么论辈分哪。赵老爷笑眯眯地,“什么请安不请安的,阿凤有空,哪都成。”两人寒暄几句,秦凤仪就跟他爹去了偏厅。偏厅也是满当当的一屋子人,好在,这里能容秦家父子有个座儿了。在偏厅寒暄过一圈后,秦凤仪瞧着这两屋子人,想着今是绝对见不着方阁老的了。他悄悄问他爹,“爹,要不,咱们放下东西,先回吧。”秦老爷给他个白眼,“闭嘴!”来都来了,就是见不着方阁老。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你携礼来探病,定要有主事的爷们儿过来相陪午饭的,秦老爷早就没想见方阁老,他就是琢磨着,趁这机会,与阁老院里的主事的爷们儿先打个照面,混个脸熟。秦凤仪只好乖乖陪坐,然而,他又是个坐不住的,坐了一时,就打算起来去外头逛逛。秦老爷连忙问,“干什么去?”秦凤仪眼珠一转,“茅房!”秦老爷好悬没,咱俩一块去。知道他这儿子是个屁股上长钉子的,摆摆手,悄声道,“外头站站就行了。”秦凤仪便起身出去了。他是个闷不住的,如今跟着他爹在外应酬,其实也懂了些规矩,知道大户人家规矩重,他也没往外去,干脆就在这花厅院的门口与守门的厮贫嘴闲话,秦凤仪得正热闹,就见远处行来一行人,不过,人家不是朝这待客的花厅院来的,人家是顺着方家的青石路,直接往正院去的。隐隐的,秦凤仪觉着那行人有些眼熟,不由伸长脖子认真望去。这一望,那一行人里就有人回头,这一回头,秦凤仪就瞧见了那人的脸:啊!他媳妇!秦凤仪立刻双手一捂脸,李镜哭笑不得,这秦凤凰不晓得怎么回事,哪回见了他们兄妹都似见到什么可怕的人一般。李镜甭看相貌远不及秦凤仪这等辉煌俊美,李镜论脑子,十个秦凤仪都不及她。李镜稍一琢磨便明白,这秦家定是来方家探病的。其实,这事并不稀罕,方阁老这样的地位,回老家便病了,本地士绅自然会过来探望。可方阁老刚回乡,再加上身子不爽俐,此时怕是没心思见本地士绅。要搁个旁人,李镜如何肯理会,但,秦凤凰就不一样了。李镜吩咐身边厮一声,那厮便跑了过去,打个千道,“公子可是过来探病的?”秦凤仪眼睛往他媳妇那里瞟一眼,点头,“是。”“我们家姑娘,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与我们一道进去。您在这儿等,怕是见不着阁老大人。”秦凤仪心下一喜,又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又往李媳妇那里瞧一眼,李镜微微一笑。秦凤仪性子活络,想着,他又不是借别人的光,是借他媳妇的光。而且,他爹明知道今见不着人还苦等,不就是想往方家巴结么。再者,秦凤仪“大梦”之后,长了不少良心,知道体贴父母不易了。秦凤仪与那厮道,“那你等等,我去叫我爹。”厮心,我家姑娘就是请你,可没请你爹。但,架不住秦凤仪腿快啊,他撒腿就去喊他爹了。厮那话,硬是没来得及。秦凤仪过去就把他爹拉了出来,秦老爷还声问,“哪个李家?”“回去再。”秦凤仪拉着他爹就过去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与李家兄妹打招呼,“李大哥,李妹妹。”李镜唇角一勾,“唉哟,看来你认识我。”秦凤仪道,“那哪儿能不认得。”梦里做好几年夫妻哩。李镜斜睨秦凤仪一眼,笑道,“这位是秦叔叔吧。”介绍,“这是我哥,李钊。这是方师兄,方悦。”方锐都不大认得秦家父子,李镜便给方锐介绍了秦家父子。方锐客气一拱手,道,“有劳秦先生秦公子过来探望,祖父已是好多了。”请秦家父子一并入内。秦凤仪递给李镜一个感谢的眼神,李镜挑挑眉,一幅事后有话的模样。秦凤仪想到他媳妇的难缠,不由心下暗暗叫苦,想着,探完病立刻逃跑,再不能给他媳妇逮住。殊不知,李钊在一畔看得是满肚子气,想着这秦家子,你什么意思啊,先时见了我跟我妹跟见鬼一般,如今这才话三句半,眉眼官司都打上啦~嘿!他妹这是啥眼光啊!这子除了长得好,咋这么轻佻啊!秦凤仪浑不知自己在大舅子那里得了个“轻佻”的名号,因为,大舅子还在替他好话哪。这不,大舅子就与方悦方公子啦,“那日我与阿镜在琼宇楼吃茶,见秦公子打马经过。以往我只知帝都人物风流第一,不想世间还有秦公子这等品貌,此次南下,当真是见了世面。”方悦笑道,“我乍一见秦公子,亦是惊为人。”然后,秦公子表示,“哪里,我大哥才是一等一的斯文俊秀。”给大舅哥拍马屁。嘿!李钊暗笑,这子轻佻吧,他也不是没眼力。然后,秦凤仪又把方悦方公子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什么有学识啊,风度好啊……反正,只要好话他就,还有他媳妇的马屁,秦凤仪也没忘了。看他媳妇多照顾他啊,还没嫁他呢,就知道帮他。秦凤仪道,“还有我家阿镜——”接收到大舅兄杀人的眼神,秦凤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他他媳妇,怎么了?秦老爷轻咳一声,“阿凤,如何这般无礼,亏得李姑娘不嫌你。”“哦,哦,明白了,是阿镜妹妹,不,李妹妹。”秦凤仪笑的跟朵花似的,对李镜道,“叫你妹妹真不习惯。”李镜笑,“那你怎么习惯怎么叫呗。”“不成不成,你看李大哥,跟要吃了我似的。”秦凤仪想着他媳妇这刚来扬州,遂道,“那啥,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到扬州城好生逛逛。咱们扬州城,好地方好东西可多了。”方悦望向好友李钊,眼神里满满的不可思议,都不能信等闲人不能入她目的李镜,竟然与秦凤仪这般有有笑。李钊木着脸,心: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谁叫这秦凤凰生得好呢。句心里话,李钊活了十八年,从没觉着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但跟着人家俩人出游,他竟硬生生的觉着,自己是个多余的!虽然白痴对他很尊敬,他妹对他也很好啦,但,李钊就是觉着,自己是个多余的!便是李钊也不由寻思,难不成,他妹真的跟这白痴有这样的缘分?只是,便是有缘,李钊本身也认可秦凤仪的人品,但,这不成啊!他,他,他这是亲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妹守寡啊!每当李钊隐讳的同他妹谈心时,他那一向冷静又智慧的妹妹总是一句,“咱们与阿凤哥都结拜了,大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虽是结拜,到底是异姓兄妹。”李镜便道,“我这辈子,不得就来这扬州城一回,介时回了帝都,就再也见不到阿凤哥了。”看妹妹露出怅然之色,李钊心疼妹妹,又不忍再了。李钊道,“其实,我也不仅是为了你。你也知道,阿凤是个实诚人,我看他对你极上心,他又是个有些糊涂的,他自以为是哥哥对妹妹,可以后,咱们一走,怕他要伤感的。”李镜默默无言。这聪明人,就容易想多。秦凤仪从来不会想这许多,他素来随心而行,想来见媳妇,就过来看媳妇。想送媳妇东西,就送媳妇东西。故而,聪明人如李家兄妹,烦恼便多。像秦凤仪这样的,反是每乐呵呵的。因为,他爹他娘也很支持他多找媳妇玩儿,他爹还了,“李公子李姑娘来扬州城,怕也不能久留,你们既投缘,该多多来往。咱们扬州城好地方多了去,他们打京城来,到底不熟,你多带他们游玩才好。”也不要求儿子跟他去铺子里学做生意啦。秦凤仪当真觉着:他爹可真好,特别理解他!秦凤仪一高兴,当晚还特意从狮子楼买了好菜回家孝敬他爹。秦凤仪是个率真的性子,却不知他爹他娘很有一番盘算。秦太太就与丈夫了,“阿凤对李姑娘这样的上心,我瞧着,这事有门。”秦老爷道,“不都结拜兄妹了。”“这就是咱们阿凤聪明的地方。”秦太太一幅对儿子特有把握的模样,与丈夫分析道,“你想想,那李家高门大户,纵李姑娘有意,能像现在这般,时常与咱阿凤出游相见么?这先结拜了兄妹,见面便容易,凭咱阿凤的相貌,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他?”完,秦太太又一脸欣慰的与丈夫道,“别,咱阿凤还真有几分灵透。”反正只是结拜的兄妹,没血缘关系,只要彼此情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秦太太不解内情,将儿子脑补的智慧过人。秦老爷给妻子一,倒也觉着此事有门,秦老爷道,“要当真能成,这亲事委实不错。”“那是!”秦太太道,“我虽没见过那位李姑娘,可你看她帮着挑的那几样给平御史预备的东西,皆是既雅致又讲究的,也就是李姑娘这样的出身,才有这样的眼光。而且,人家是诚心帮着咱阿凤。没听阿凤么,跑了一呢,阿凤一个男孩子都累的腿酸,何况李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倘不是诚心帮忙,谁肯受这个累。这姑娘,多好啊。要是换了别个大户人家的姐,还不知如何娇贵拿捏。”顿一顿,秦太太喝口茶润喉,继续道,“你不晓得,前儿我去方家南院大奶奶那里话,就她家那姑娘,平日里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就不必提了。我只是一咱阿凤,也没要跟他家提亲啊,那方大奶奶就好像怕咱家相中她闺女似的,忙忙的与我,定了她娘家的侄儿。哼,就她家那姑娘,寻常人矣,能与景川侯家的大姐相比?人景川侯家的大姐都对咱阿凤另眼相待!她家闺女,上赶着要聘给咱家,我都怕委屈了咱阿凤。”阖着秦太太是在方家碰了壁,肚子也窝着火。再者,秦太太的也是实情,景川侯府的门第,搁在这扬州城,不要方家南院的大姑娘,便是方家嫡支的姑娘,也没的比。秦太太道,“明儿我就去栖灵寺给咱阿凤烧柱红鸾香,请菩萨保佑咱阿凤的姻缘。”正是儿子姻缘关键时刻,秦老爷也迷信兮兮的表示,“多加香油钱。”“我晓得!”故而,这夫妻二人对于秦凤仪隔三差五的寻李镜之事,甭提多支持了。秦凤仪自己也愿意与李镜相处,觉着,现在媳妇不似梦里那般凶悍,就是偶尔有些蛮性子。唉哟,秦凤仪生爱这口!如此,他去的更勤了。这一日,却是银楼的首饰打好了,秦凤仪给媳妇送去。让秦凤仪唯一不大喜欢的就是,每回去瞧媳妇,总得先过大舅兄这关。今次亦不例外。秦凤仪抱着个红木匣子,笑嘻嘻地,“大哥,阿镜在吗?”李钊真想不在,奈何他妹在家。因为这姓秦的总过来,她妹现在都少出门了,就等着姓秦的来约似的。不过,李钊是要一并去妹妹院里的。去就去呗,秦凤仪半点儿不怕大舅兄去,反正他与媳妇做啥,大舅兄都要在一畔守着的。久而久之,秦凤仪都习惯啦。他现在都能将大舅兄视若无睹了。李镜正在屋里看书,见秦凤仪来了,未语先笑,起身相迎。秦凤仪一手托着匣子,一面摆手,“坐着坐着。”把匣子放他媳妇手里,然后,一脸献宝的得意样,“阿镜,你生辰快到了,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生辰礼。”李镜生辰在五月,其实李镜不大喜欢自己这生辰,民间的法,五月是恶月。但看秦凤仪特意为她庆生,李镜笑,“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秦凤仪一脸期待。李镜打开匣盖,见是一套金嵌红宝的首饰,不由有些呆。秦凤仪虽则时常送她东西,可这样贵重,李镜有些犹豫要不要收。秦凤仪已是迫不及待的呱啦呱啦起来,“那我去银楼,看他们摆的都是一些俗货,想来阿镜你也不喜欢。我想了好几想出的花样子叫他们照着样式来打的。”拿起一支芙蓉花钗给媳妇瞧,“现下市面上的芙蓉钗多是以黄金为瓣,何其笨重。我叫他们用以金为枝脉,直接嵌红宝磨出的花瓣,这花瓣也是有讲究的,既不能太紧凑,紧凑太过就成一团失了这花钗的灵秀。也不能太稀疏,稀疏则不成个样子。中间花蕊用的是黄晶,正合你戴。你看,这步摇、镯子、戒子、项链,都是我想出的样式。世上仅此一套!还剩了些料,给你磨了些花扣。阿镜,喜不喜欢?”秦凤仪一幅就等着被夸奖的神色了,李镜笑,“很喜欢。”眼中却是忽就滚下泪来,她紧紧握住秦凤仪的手,哽咽难以抑制,以至浑身颤抖。秦凤仪听到李镜哽咽问他,“告诉我,你在梦里,是如何早逝的?”“得劝她个明白哪。”李菜头道,“嫁那穷秀才家去,哪有去秦家吃香的喝辣的好!你瞧瞧,昨儿我不过送一篮子鸡蛋,人秦少爷就赏我一套文房四宝,那文房四宝我咱过书铺子时找伙计问了,那一套,就得三两银子!她有福,叫秦少爷相中,以后有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叫她放明白点,过这村可没这店了!”“这话我能没劝过,奈何你那毛丫头,实在不像有福的模样。”李太太那叫一脸的晦气,只恨闺女糊涂。李菜头滋溜一口酒,道,“你好生劝她,待明儿我再唬他一唬,这叫黑白脸,这么一软一硬的,她也就应了。”“就她!她软硬不吃!你是不知道,我看,那丫头就是个穷命!没福!”李太太与丈夫商量,“你,咱们要不要先把阮家的亲事给退了?”“不成不成,秦家那里我虽托了揽月哥,可到底还没得着秦少爷的准话,要是现下就退了阮家的亲事,岂不没了退路。”李菜头问,“家里还有鸡蛋没?要不,明儿我再去给秦少爷送回鸡蛋。”“你等一等吧,咱要忒上赶着,秀儿进了门怕要被瞧。”“什么大瞧瞧的,只要进了门,过一年半载再给秦家添个大胖子,非但秀儿这一辈子有了着落,就是咱家,这宅子院子的也能换一换啦。”李菜头想到将来的好日子,便不由喜笑颜开。“我也这么,奈何那丫头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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