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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图报是狗,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童童很嫌弃地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啊,不在你身上留点印子就硬不起来?怀玉
太吵了。谢玟叹了口气,天亮再说。
童童闷了口气,不高兴地憋了回去,还不忘再嘀咕一句:不知道你看上他哪里
谢玟没回应,他安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又睡着了。在他的身后,另一人的手似乎待他呼吸平稳了才抬起来,很小心地给他重新盖了盖被子,似是想碰碰他,又不是很敢,于是只很轻地摩挲了一会儿老师柔软的发梢。
萧玄谦在谢玟转身时就醒了,但他没有动,也没发出声音。在对方不在的这三年里,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梦魇惊醒、周遭空无一人于是常常夜深人静时,萧玄谦才时而想通、时而想不通地发觉:自己满身是刺,强行靠近只会让谢怀玉受更多的伤、离他越来越远、但这样的醒悟往往只是一瞬等真的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萧玄谦还是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把他留下来。
天明之时,萧玄谦更衣上朝前,实在耐不住心火煎熬,垂下眉目轻轻地亲了他一下,一吻落在脸颊。
谢玟的睫羽动了动,但没有醒。
小皇帝经历了这空白的三年,吃足教训,把自家老师当成一个易碎的玻璃水晶人,再加上前几天那桩事,愈发觉得谢玟很是脆弱、不敢惹他生气,所以只是目光眷恋地看了他片刻,随后将崔盛和自己的贴身近卫留在谢玟身边,悄声离开。
崔盛留在殿中伺候谢玟,文诚反叛之事一出,崔盛连夜将所有近身伺候的内官宫人盘查了一遍,往来书信、家族底细,全部排查干净,此刻在这里伺候的人,全都是可信之人。
萧玄谦大概走了一刻钟左右,谢玟就睡醒了。他的脑袋里隐隐有些钝痛,即便休息够了也时而发作。这些年心神虚耗、谋划盘算的报应果然找上门来,积劳成疾。他洗漱更衣、一概料理清楚之后,才想到昨晚问出的话简风致跟沈越霄在一处。
谢玟将小皇帝给他戴的脚链卸下来,免得像个以色侍人的物件似的挂满了装饰。随后看向不言不语的崔盛,道:崔内官。
老奴不敢。崔盛躬身低头,应道,您吩咐就是。
是这样的。谢玟叙述道,昨夜萧九跟我说,可以让我去监督小沈大人的差事,他一个文士,恐怕养马不尽心,我正好也闷着没事,所以想去看看他。
崔盛面色犹豫,心说陛下何曾这么吩咐过,迟疑道:谢大人
难道萧玄谦跟你说,不让我出门么。
崔盛不敢答应:绝无此事。
好。我还以为他把我当个金丝雀、养个玩物取乐。谢玟看着他道,难道他对我说的不是实话,仍旧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他说着说着,便露出几分黯然的神色。崔盛登时鼻尖冒汗,着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宽慰:谢大人何必这么想?陛下至今后宫空虚,连个妃子都没有,全都是为了大人您啊。
谢玟心中一跳,略微有些错愕。
崔盛道:老奴伺候陛下已久,虽然不敢揣摩上意,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唯独把您放在心上,从王府、东宫,再到龙位,他身边连个纾解寂寞的人都没有。
谢玟片刻无言,随后低声笑了一下,他要是不洁身自好,就更恶心我了。
崔盛只恨自己长了耳朵听见这话。他稍一抬头,便对上谢玟清冽如泉水的眸光,他耐不住这样虽不威慑、却有十足分量的视线,斟酌犹豫片刻,还是道:老奴跟随大人同去。
话音刚落,崔盛便叫来亲信让人告诉陛下去。随后再近身服侍、给帝师大人穿好了披风,才陪同谢玟一起去后殿。
过了中秋,一日寒过一日。宫中只有这一处养马的地方,陛下的宵飞练就在这里。这匹骏马的名字跟殿里那只白猫的名字正相反,尺玉宵飞练原本是形容猫的,用在了烈马身上,而照夜玉狮子本来是神骏的代称,被当做了小猫的雅号。
宵飞练通体雪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它高大健壮、桀骜不群。这匹马虽不是谢玟相赠,但到萧玄谦手里时,还是谢玟帮忙挑选的。两人的交情如此之深,彼此的痕迹早已深深地渗透融合,即便人走了三年不在眼前,但这一千个日夜里的每一瞬,都是难舍难分、藕断丝连。
谢玟来到时,宵飞练昂首而立,小沈大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圈外的空地边,搬了个小凳子,口若悬河,说得眉飞色舞。简风致托着下巴坐到他对面,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儿呆呆地问竟然这样?、一会儿又震惊道还能这样!,神情格外丰富。
谢玟止步停下,崔盛一干人等也没上前。他默默地听着沈越霄越来越大的声音。小沈大人笃定非常地说着:你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谢怀玉对陛下情深似海,热情如火!他就是害羞好面子,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简风致问:啊?可是我看谢大人他
嗐,你小屁孩懂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情比天高、恨似海深啊。他俩就是情天恨海,缠绵悱恻,让人听了没法不揪心。谢怀玉那人看着清冷正经,可你不知道他跟陛下关系好的时候,陛下受罚,他恨不得以身代之虽然他俩没成亲,算不上什么结发夫妻,可情谊比结发夫妻还真
那按您的意思,他们又是为什么闹到这个地步?简风致早就被忽悠住了。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陛下哪里都好,就是要得太多了。你想想,要是一个人爱你爱到让你跟父母亲朋断绝关系、这辈子只跟他说话,你同不同意?
简风致猛地摇头。
这就对了。沈越霄拍了下手,理直气壮地道,陛下不仅这么要求,他还非要这么干。帝师大人能同意吗?这俩人闹崩也是迟早的事陛下还是九殿下的时候,还有一层师生的关系罩着、辖制着,但后来哪有什么事能辖制得住?
简风致目瞪口呆,道:谢大人管不了他吗?
沈越霄勾唇一笑,拍了下大腿,滔滔不绝道:难道你说谢怀玉就没点那个心?他俩以前好的时候,就没半推半就过,就没犯过不正经的错?这世上就属他最怜爱陛下。
可是帝师大人跟我说过,他跟那位没好过。
笨蛋。他说你就信啊?
哦简风致恍然大悟,他正要兴致勃勃得再问的时候,一抬起头,猛地见到沈越霄身后静立不动的身影。
谢玟一身淡烟青的薄衫长袍,披风大概是陛下的,乌沉沉的底色上绣着暗金龙纹,这样沉重的颜色让他更显清瘦温文,何况他又生得这种模样,即便简风致见过不止一次,还是依旧呼吸一滞,心荡神驰地在脑子里转了个圈,才后知后觉地喉头发紧,想起他跟沈大人刚刚说了些什么。
沈越霄还要再说,一看简风致眼睛都直了,他疑惑地拍了拍对方,刚想问,就发觉肩上被身后之人的手压住了,明明没用力,但还是让沈越霄心里咯噔一声。身后的谢玟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小沈大人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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