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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一刻都多等不了,直接打车去往公寓。原本我是有公寓钥匙的,但时隔一个半月,身上哪里还可能找到钥匙。门铃按了很久无人应,我一下一下执拗地敲着门。
身后k忍不住提醒:“如果没有备用钥匙开门进去,那就别徒劳了,还不如想想其它渠道。”其它渠道?我立即转身。
深夜的街头的士都极少,我站在风中如飘摇的蝶不停颤栗,初春的京城依旧冷进骨子里。
k也等得不耐烦了,“就不能附近先找个住处落脚吗?”我左右望了望,指着不远处的高楼道:“那里有家星级酒店,走过去不到十分钟。”k飘了那处一眼回视我:“你呢?别告诉我午夜三点你要赶去第二个目的地。”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幽声道:“k,你不明白,我没法在这时候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所有僵持着的心神都将涣散。在飞机上实在熬不过睡着了,但不过是一个恍惚就惊醒过来,心率失速到几乎跳出来,之后的情形周而复始,太累却在闭眼后立即就会醒,最长也只晃过半小时。
k沉默,这时一辆的士呼啸而来。
当我拦下坐进去时k拉开前门也跟了进来,他的侧脸一片漠色,隐约有着疲意。夜晚哪怕街头空旷的士也开了足足四十五分钟才抵达目的地——城南疗养院。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别的渠道,没从正门走,走了老爷子指给我的侧门和小道。黑暗中只有我与k的脚步沙沙声,我对这个男人心生感激,即使一直强调银货两讫也无法否认是他将我从错乱的世界拉出去的;然后他为我安排回国又亲自陪伴,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这刻有个人陪着比孤单游走于这座城市要给我多一点勇敢。
然而,当走至和室门前时,我感觉身体里仅剩的那点勇气在慢慢消失。
以前即使是夜晚,厅内总会亮一盏壁灯,以防老爷子起早时看不清。而这时和室不仅紧闭,室内一片幽暗,更是在门上落了一把锁,从外反锁的。
我砰砰去敲门,如同之前公寓一般长久没人应。忽然转身,慌不择路朝着前面住院部跑,越跑越心沉,为什么老爷子的和室会没人?终于感到前面,拉住一个护士就问,她茫然不知地朝我摇头,我又想去拉另一个人,被k按住肩膀不赞同地说:“控制情绪,你这样会再度神经错乱。”他顿了顿又问:“你来这要找的人是谁?告诉我姓名。”
“姓贺,是他的外公。”
“你在这深呼吸将情绪压下来。”k丢了这句后就走过去跟人交涉,我极力调整呼吸但却无法松弛神经,全身每一处都绷紧着并且不停颤抖。
过了片刻后k回来对我道:“那位贺老先生过世了。”
“你说什么?”我茫然而问,他在说什么,贺老先生过世?看到他的嘴唇蠕动又说了什么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耳朵里。后来只知道他环着我肩膀走出了疗养院,但是这么晚没有的士乘了,就只能一直走着。依稀记得这条路我走过,漫长而孤寂,现在却多了绝望。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病历上写是死于脑淤血。”
我忽而脚下一软朝着前面扑跌而下,即使k反应迅速伸手来拦也慢了一步,这个跟头摔得我极疼,嘴巴磕在地上立即就尝到了血腥味。
k来拉我,但我整个人僵直地匍匐在那一动不动,他便作罢。黑暗里没有人看到的空间,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老爷子死了那个与我生活很多天,每天斗嘴的可爱老人没了,所以和室空了莫向北的公寓也没人了,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悲恸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更多的是感到无法触及的绝望,那种心底最深处无法遏制的恐惧感,超过了我在噩梦里惊醒的任何时刻,那是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彷徨悲切之感。
天明之后,我等在商场门口。身旁是脸色阴沉的k,他的耐心即将磨尽,在坐了二十几个小时飞机后又陪我奔波一整夜之后。
终于有人来开门,我惶惶然走在商场里,一家一家地找。终于看到了依稀相识的茶馆门牌,我抬起头再三确认,然后蹲在门边等着。k清撩的语声在头顶上空飘扬:“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答:“等到人来。”
k的反应是掉头就走,我抬了抬眼默看着他背离的身影,会有终于连最后一人也舍弃的失落,但并没打消我坚守而等的念。因为这里是我唯一能够想到要找的地方了。
渐渐商场的人变多了,有形色匆匆的工作人员也有一些散客,忽而低垂的眼界里出现一双脚,我惊抬起头,却见是换了一身衣装的k,他对我挑了挑眉道:“这么久都不洗澡换衣服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吃早点不?”说着便扬了扬手上的袋子,那里面好似装了包子。
我默默接过,倒是忘了他有洁癖,难怪之前脸色那般黑。
打开袋子看见庆丰铺包子的标记微微晃神,倏然间悲从中来,泪又一次夺眶而出。k在旁边道:“给你买早点也不至于要感动到哭吧,在你身上真是耗掉了我这辈子最大的耐心。”
我没有回应,估计再没有人见过一口一口咬着包子却泪流满面的人了,所以路人经过时都会回头来看我一眼,再去看k,以至于k都懊恼地走到较远处。
第131殇(2)
泪眼模糊里有个身影挡住了视线,我还在食不知味只觉悲楚难抑时,等过了一会那身影还没移开我感觉异样,将泪花眨掉了一点点凝聚目光。
眼前是一张原本总是带着嘻笑怒骂神色而这刻却冷沉的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的脸——蒋晟。他看我的眸光很复杂,我辩驳不出里头的情绪为何,只听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单刀直入:“莫向北在哪?”
霎时那片眸色里浮出的情绪令我全身僵硬,我读出的涵义是——沉痛。
但紧随着他低下了头漠然告诉我:“我不知道,你别来问我。”说着便要绕开我而走,他只走出两步就被我从后紧紧拖住,我说:“他的手机突然变成了空号,我找不到他了,这座城市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蒋晟,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这一刻,哪怕卑微祈求,只渴盼眼前这人能将他的去处告诉我。
蒋晟回转头,眼神难言纠结,他说:“季苏,你不该回来的。”k突然在我身后低斥:“哪那么多废话,知道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女人,知道她的神经已经脆弱到快崩溃了吗?”
蒋晟目光转了转,上下打量k,回过眼来问我:“他是谁?”不等我开口,k一个箭步横档在我身前冷笑了说:“我日日夜夜陪着她,你说我是谁?”
蒋晟大怒,扬起手指指向我:“北把你捧在手心当宝,他一出事你就转身找了别的男人!季苏,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尽可夫的贱人呢?”
他真的出事了!我推开k跌撞着冲至蒋晟面前,“他在哪?告诉我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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