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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如此,张入云一行人就在金燕门的住处安顿了下来,此时到得大会的各路英雄已极多,因峨嵋是天下武林大派,虽现时已比昔年兴盛之时衰落不少,但仍不失大派气像,峨嵋三十六宗及各派客座参加大会的英雄加起来也有六七百人,虽是山上地势广大,但也找不到那么多屋舍去。何况他金燕门只是无门小派,被安排的住处就加不显眼,师兄弟四人被安排在一处不当眼的角落,好在地理颇为清净,少有人来,众人也可借此好好休息,只是四人皆有自己的心思,都想着明日大会时各路英雄群英聚集的场面,人人都盼能趁此展露头角,多多地见见世面,连张入云也是心潮起伏,他此次前来大会,还有他的心事,心里虽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想着能借此大会之际,能见到自己盼望已久的人。
&esp;&esp;且说大家在屋内都是各有各的心事,四人均是无语,到了未时三刻,却有峨嵋知客的弟前来请黄雷扬,黄雷扬听了,整了整衣襟就去了。时间不长,就已回转,回来时他一时并不言语,只皱着眉头看了三人半晌,到末了,方开口道:“适峨嵋汪剑秋汪师叔召我前去,只为了这金光大会武比一事,咱们金燕门虽是第一次参加大会,却也赚着了两个名额,只是我们师兄弟有四人,名额却只两个,一时却是不好分派,所以要和师弟们商量商量。”
&esp;&esp;原来这峨嵋五年一次的金光大会,除了为各派门人在此地一聚,相互交流之外,还为的是让各派门人都能有一个武艺进益的机会,共有“文谈”和“武比”两个项目。所谓文谈即是各派年轻弟,可在峨嵋长老开讲时自由提问,询问武学上的机要,只是话虽是如此,但武林中门户派别心理极重,各派各门都有藏私之心,每年虽也有人提问,但真正能回答武功要诣的长老却是极少,多是一带而过,何况武术一道需要的是身体力行,真有悟得上乘心法却要求教的人往往已是年纪老大,羞于人前提问了,而若是各门中奇材异士,却也不希罕在人前问,何况问了也不一定比问了来的好。而武比,却是直接的多,峨嵋本有三十六宗,每宗不论大小,均可派两名年轻弟前往武比,规则就是和别的门人各展生平本事,将对方击倒,只是毕竟众人都是一派之下门人,所以打斗时规矩颇多,有时就是胜了对方,若是手法过于毒辣,或是用了别派阴毒的功夫,反而会被判作是落败,这武比还有样好处,就是只要是参加武比的弟,均有好处,哪怕是一上场就落败的人士也可获得一件奖励品,而每胜一场奖励都会丰厚一些,及至大会的前四名时,即可入得峨嵋藏经内,饱览峨嵋历年来收藏的秘笈三日,若是得了第一,不但可在峨嵋诸位长老门下修习半年,并还可得一件奇门兵器。所以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对这武比一事,均看的极重,往往各门各派内,为了门下弟上场的这两个名额,都会打的不可开交。而它金燕门这一个小门小派,却也因为可以参加大会,而取了两个名额,这相对别的门人多的宗派,已是可把眼都羡慕红了的事儿。
&esp;&esp;黄雷扬得了这个消息,照他原来的计较,是想让苗人玉和张入云参加武比的,一是因为他身为大师兄,又是众人的领,若是一上场就落败,实在丢不起那人,而李连生又是众位入室弟中出了名的武艺差的;二是因为苗人玉是众门人中武艺好的一位,而张入云是小师弟,又从没走过江湖,纵是一上场就输了,却也与门派颜面无损,也可正好趁此让他历练历练。可谁知这小却在月前背着自己,惹了师门为倚重的万柳山庄。此时已是带罪之身,怎可让他再参赛,若是他参赛后,一不小心走了大运赢了那么一两场,那是对万柳山庄的公然挑畔。他思来想去也只得开口道:“依我看来,这武比也只是为了各宗的门人有一个切磋的机会,参加的武比的门人不要将输赢太放在心上。我本人需要在这次大会上和各派门人及前辈有所交流,不能分身,七师弟年纪还轻,又是次闯荡江湖,这次大会的武比还是由五师弟和六师弟出马比较妥当些。”众师弟听了之后,尽皆不语,只默然称是,黄雷扬是一行人的领,他即已开口,那就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了。而这参加武比一事,若是武艺根基深厚者,自然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是苗、李二人今日里都曾见过了峨嵋各宗派年青一辈的人物,心里却只是惴惴不安,生怕武比的第一场就败下阵来。而张入云却只是有些可惜,他此次有心为师门争一些脸面,以报答众人一路上对自己的照顾,而且当他听得只要参加比赛就可得到奖励,想起小四临行前托他帮带的母剑一事,心想正好可以借此解决,只是黄雷扬没同意自己出赛,看来自己还得另想办法,又得多费一番手脚,略嫌麻烦罢了。
&esp;&esp;就如此,四人在屋内再也没有外出,此是峨嵋根本重地,虽是各宗人物极多,但金燕门下都是辈份极卑,又是初来乍到,只怕说错行错,所以众人都只安心待在屋内,只等明日开会,反正大会要有旬多日,到时等各路英雄都已熟识后,再外出结交也不迟。
&esp;&esp;入夜,时,张入云待三位师兄都已熟睡后,就已起身,以他此时的轻身功夫要做到穿衣着鞋不出一丝声响,已不是难事,除了是他内力精纯的原因外,重要的是他外功下了极大的功夫,浑身上下骨节与肌肉控制的无不自如妥贴,一举一动都极为到位,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只恍眼间就已穿戴完毕,待要出门时,他略想了想,便改走窗户,只用手略将窗开了一道不大的缝,他就已如一条滑不溜丢的大泥鳅游出了窗外,接着单手触地,借着下滑的势,身一折,就已稳稳的站在室外。只是此处是峨嵋重地,他张入云不敢造次,不敢施展轻功,只轻声前行,好在此时虽偶有峨嵋弟巡视,却并不阻他外出,就如此只盏茶功夫他已就来到十方岩。
&esp;&esp;此时已是深夜,四周极静,虽已是深秋却并不是很冷,盖因此地是天地间灵气聚集之故,甚或偶有飞虫出没,并多是能身上出荧光的飞虫。天空中一轮明月正高高的挂在中天,照的天地皆是白色,合着峨眉奇秀的风景直似人间仙景。张入云立在这十方岩之上便可鸟瞰整个山间,此时已迥不同日里的一览无遗,而是升起了阵阵云雾,遍布在整个山腰之上,如此一来天上的明月星辰连着地上的云雾,并着云雾中犹如星光闪耀的飞虫,直让人怀疑身处宇宙间星空里。张入云人本胆大,此时已行至十方岩突出的岩体上,伸开手去,已可见那云雾从指尖穿过,几乎可以错认为自己身处云端,在那空中飞行。见及此,少年人默念:“到底要到何时,自己能飞行绝迹于这青冥之中?”他当年习武也只是为了一念贪玩,虽儿时的玩伴一再说他这一身也难有成就,但他秉着自己母亲的执拗的性格。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谁想七年下来,离成剑仙的影却还不曾得见,虽是他现在年纪尚轻,但时光如梭,百十年间的岁月,对于炼气修仙的术士而言,只是弹指而过,自己又无名师指点,照现在的进度,自己此生是绝对无望的了,一时间张入云大有英雄气短之感。
&esp;&esp;正在他思忖间,身后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转过身来,果是香丘到了。张入云只是奇怪,凭自己的耳力,竟没听出香丘已走近身旁。她此时装般已和白日不同,上身穿了一件青缎背心,下着白绫细折裙,又恢复了往日婢的着装,只是头并没盘做双髻,只是将一肩长略作绾起,其余则是披在脑后。虽是轻装简服,但她生的秀丽,反有飘然若仙之感。只听香丘开口道:“想不到张相公竟比香丘先到了,婢失礼了。”张入云言道:“哪里,我也只是刚到的而已。”心中想着:“这迟到爽约怕是天下间女皆有的通病,连这个小婢也不能免。”香丘走近身前又道:“都是香丘一味向叶姐姐求教,耽误了功夫,让相公在此久等。哎哟,张相公你怎么一身的水。”原来张入云久立云雾之中,自己想着心事却没察觉到,潮湿的云气已将自己的身上打了个半湿,头脸已经全湿了。而香丘却是素手一伸,已递过一方罗帕,张入云见她的绣帕十分清洁,自己又是男,忙道:“不用。”只用自己衣袖上还不怎么湿的地方将脸擦净,只是擦了半天也没擦干,神情颇显狼狈,看的香丘在旁又是一阵娇笑。张入云被她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忙转过话题,说道:“不知香丘你唤我来此,所为何事啊?”香丘听他说了此话,方正了正色道:“正是有一事相求相公,只是这东西颇为珍贵,就怕相公不答应。”张入云道:“我身上除了一条红汗巾,并无长物,除此之外,你要什么尽管拿去好了。还有就是以后别再叫我张相公了,我没读过什么书,肚里一点墨水也没有,再就是我武艺辈份均极低,就连你现在的功夫,都已多半胜过我了,只不知几日不见,怎么你一下功力进步这么多,你若再如此称呼,却是折杀我了。”香丘听了,奇道:“张相公,你怎么知道我的内力进步了很多!怪道是我家小姐说你眼力非凡呢?”原来张入云日间和香丘交谈时,就见她腰际转动轻盈,胸腹之间及说话的声音起伏与往常相比大不相同,尤其脚下足趾在行走时强劲有力,不经意间,屡屡会用上趾间的力道,这都是她体力真气充盈的表现,只是香丘内力刚大进,故比较着相,容易看出,若是再过些时日,便不显了。但就如此,也只有张入云的眼力,能看的出来,寻常武人也只会觉眼前这个丫头,特别有精神罢了。却说张入云听了香丘说的话,却并未做答,只是笑了笑,反问道:“哦,你家小姐这么说我的吗”香丘接口道:“是啊,小姐还说你的内功有缺失,但还是能够练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很佩服呢!”张入云听了,黯然道:“哦,是吗?如此说来,反而应该说是你家小姐,眼力过人吧!”香丘却未听出张入云意志消沉,又说道:“这算什么,我家小姐极精先天神数,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相公你的寒露丹和婆罗叶是从何而来的呢……”说到此,她忽然住口,只因为她现自己说了姚花影一力让她不得告知张入云的话,自己一时说漏了嘴,回去要是让小姐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张入云听了,心中却是一动,便道:“先天神数?是不是你家小姐凭此善知过去未来?”香丘见张入云已有此问,干脆道:“这个倒不一定,若是问过去的事,还有些眉目,若是问未来,人的命运变数极多,虽说命由天定,但也有人力胜天之说,而且我家小姐此时功力尚浅,遇事也只能知道个大概而已。”说到这里又正了色说道:“香丘今日所求相公的事,就是为了能向相公求取三粒寒露丹,还望相公能不吝赐与。”张入云还在想着姚花影会先天神数的事,听了香丘的话,随即就伸手入怀,取出藏寒露丹的革囊,口中并说道:“你要寒露丹是不是为了防毒,若如此的话,婆罗叶是不是也用得上。”香丘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轻松,心想自己果然未将人看错,心下极是高兴。口中谢道:“婆罗叶倒是用不上,香丘这次求药,却不是为了治毒。”接着又道:“原来相公你还不知道这寒露丹除了可以疗毒外,还是大补药,只是用在人身上还不怎么显,若是妖物的话,却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张入云奇道:“哦,有这样的事?”香丘道:“是啊,我和小姐这一行,就是为了能收服一只妖物,有了这寒露丹,不怕这怪物不显身,太师傅若是知道我得了寒露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说道这里,却触动自己心里两件心事,口中说的虽是高兴,但心里却是怎么也乐不起来。
&esp;&esp;张入云的眼力何等厉害,香丘的一举一动,他的眼中,他见这小丫头又好像有心事,为了逗她开心,便从革囊中取出五枚寒露丹道:“三粒够不够?这样吧,我给你五粒如何?”香丘听了,又喜道:“如此就好了。”伸手将丹药过了,伸在怀里,一时高兴,暂把自己的心事丢过一旁。
&esp;&esp;却说香丘一时高兴,身上的异香越浓洌,不止张入去闻得,连山间各色飞虫也被引动的飞至香丘身旁飞舞,这些飞虫多是得了峨眉山间灵气的,个头均大,且多是身有荧火,舞到后来,竟越来越多,几把香丘裹成一个光人,张入云在一旁看了,心里不由得称奇。但见月色下飞虫如星光飞舞,中间围着一个丽人,荧火映得香丘裙衩飞扬,面色在冷洌的青光下,虽是时明时暗,却是肌理晶萤,白晰异常,让人不能逼视,确是无疑于云中仙了。
&esp;&esp;香丘先一时,还甚觉好玩,但到后来,飞虫越来越多,忽然寒了脸,口中喝道:时满天飞舞的荧虫,竟一下电射般的飞走,黑夜中,如无数道光雨直坠,又如一朵巨大的花朵爆开,美的异常,却又颇显诡异。群光飞走之后,场中却只留下脸含薄怒的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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