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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捉个人还真是有趣,为何捏着他那张嘴?”天色已黑透,今晚的月并不明亮,整条街都笼罩在昏暗寂静中,透过层层如纱幔围绕般的夜,这滑稽的一幕便落入了凌潺眼中,这使她觉得这个陆辞是越发有趣了。
“这可是师父告诉我的,捉死士必先制伏他们的嘴。”陆辞说得信誓旦旦,有些小傲娇。
凌潺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只听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可未听说过‘擒死士先擒嘴’的。”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话还真顺口,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不会是你自己造的诗吧。”陆辞这挑刺挑得是一针见血,挑得凌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她都差点忘了,这句诗是出自杜甫的《前出塞》其六,这个世界也许根本没有杜甫这号诗人。凌潺抬手扶了扶额,心都虚了一半。她有些不忍直视自己所说的话,这一时兴起的,口就没了个遮拦,又说出了另一个世界的话来。
凌潺支支吾吾的迟迟没有开口,陆景行见她窘迫,于是说道:“这肯定又是从你那些奇门杂书书里得来的。”
“对。陆辞,我倒想见识一下他嘴里有何奥秘,你就别卖关子了。”陆景行帮凌潺解了围,她立马岔开了话题。
“看着。我倒是觉得你那些奇门书挺不错的,哪天也借我一本来读读。”陆辞嘴上说着话,趁那死士不注意,抡起拳头就砸向了他的腮帮子,一口鲜血包裹着两颗牙齿吐在了地上。陆辞未松手,那人痛得面部在陆辞指尖扭曲。“火折子呢?拿出来照照。”
凌潺今晚倒要看看这陆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照陆辞的吩咐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吹燃后照亮了那滩有些恶心的血迹。
“没有,看来不在这边,那肯定在那边了。”陆辞换了一只手固定那人的嘴,又是一拳砸向了另一侧,看着暴力又血腥。随着又一口鲜血吐出,陆辞松了手,任由他倒在地**。
“脏了小爷的手。”陆辞将两手沾染的血迹在那人身上擦了擦,还不忘一脸嫌弃的挖苦一番。
凌潺手握火折子,用火焰扫了扫新吐出的血迹,竟有了发现,除了脱落的一颗牙齿,还有一颗绿豆大小的不明黑色物体静静的躺在血液当中。“这是什么?”凌潺指了指问道。
“这是毒囊,找的就是它,没了它,这人死不了了。”陆辞放下了心,兴奋的用脚踢了踢地上无法动弹的人。
凌潺算是明白了为何前几次抓到的人都会莫名的死亡,原来是因为这毒囊,凌潺觉得这真可堪称现代社会的定时**。
“时候不早了,先去找客栈吧。这人明日带回府再审问。”陆景行站起身,牵过凌潺手里的马,看了看这天色,着实不早了。他担忧在这耗费了太多时间,今晚真的找不着客栈,又得让凌潺夜宿野外。
陆辞点了那人昏睡穴,便将他驮上了马。三人在朦胧之中向街的拐角走去。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最终还真的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内冷冷清清的,只有几盏孤灯伴着柜台后那看书看得摇头晃脑的掌柜。“客官,里面请。”掌柜的看见有人进了屋,从书中回过神来,热情的招呼起来。
“掌柜的,三间上好的客房,再备些饭菜。”陆景行将一锭银子交到掌柜的手里,吩咐道。
掌柜的瞥了眼满口鲜血又鼻青脸肿的死士,皱了皱眉,好心的问道:“这位客官看样子伤得有些重啊,是否要请大夫?”这个掌柜完全是一副傻书生模样,要不是中原国没有科举制,凌潺一定会认为这掌柜是准备参加科举的。
“不用了,舍弟嗜酒如命。这不,大晚上的,骑个马,他还要喝上几口,结果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明日醒来就好了,你快去备饭菜吧,我们都饿了。”陆辞摆了摆手,说得一脸无奈又苦恼。
“这就去,几位客官请稍等。”陆辞说什么,那掌柜还真信什么,匆匆向后厨而去。
凌潺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她见过撒谎的,却没见过陆辞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个谎的同时还不忘认个亲。最重要的是那个书呆子掌柜竟对这破绽百出的话毫不怀疑,凌潺可没见过有哪个酒鬼从马上跌下来是这般模样的,衣衫多处皆是抓裂的痕迹,浑身没有半分酒气,就连身上的伤明显也不是摔伤。
“笑什么?”陆辞面对凌潺这个迷之微笑,很是不解。
凌潺的视线指了指半个身子搭在陆辞身上的“酒鬼”,说道:“喏,笑你半路认了个弟弟。也就这个心思单纯的掌柜好糊弄。”
“就这?切。”陆辞不屑的晃了下脑袋,他还以为怎么了,原来竟是笑他这个。
“做事不动脑子,将这人送去房里,站在这累着你是小,这般招摇过市,旁生枝节是大。”陆景行虽是在数落陆辞,但语气却很平和,听不出任何真正斥责之意。这死士如今这副模样,太过显眼,堂内虽只有他们几人,但小心为妙。
陆辞苦着一张脸,假意抱怨道:“苦力活都让我做了,这可不公平。府主,这个月你可得给我加月银了。”后又嘻嘻一笑。
“口渴了吧?”陆景行与凌潺两人已闲适的坐于桌前,陆景行为凌潺斟了一盏茶,自己也端起杯盏慢慢品了一口,似笑非笑的抛出一句话来:“那你得与陆伯说。”府里的这些事,陆景行向来不过问,他虽听出陆辞说得是一句玩笑话,但依然将陆伯给搬了出来,故意压一压陆辞。
“我父亲这人太吝啬了,每个月给我的月银还没有打杂的人多。”陆辞翻了个白眼,扶着那人向楼上走去。陆伯现在在府中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没良心的儿子正在抱怨他吝啬。
凌潺望着木梯处的背影,提醒道:“别忘了给你这弟弟洗把脸,换身衣服。做戏也得做全套了。”府里人都说陆辞最怕的人是陆伯,可凌潺却看出来了,陆景行才是那个令陆辞又敬又怕的人,就如对待兄长一般。有时陆景行一个眼神就可让喋喋不休的陆辞闭嘴,但陆景行对陆辞更多的却是兄长般的宽容关照。
有床可睡,的确比露宿荒郊野外要舒服许多。一夜在睡梦中便过去了,当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时,凌潺他们已整装待发。陆辞倒是真的接受了凌潺的建议,不仅将死士那一脸的血迹给洗去了,而且还将自己的衣服给那人换上了。客栈已有不少人来往走动,陆辞扶着那个昏睡的人再没有任何异样,这避免了不少好奇的视线。
如今是三匹马四个人,顺理成章变成了凌潺与陆景行共乘一骥。
“你确定他不会从马上摔下去?”凌潺瞅着两腿跨过马身,身子脑袋如烂泥般瘫软在马背上的人,有些狐疑这样是否稳固。
陆辞指了指马镫,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没事,有马镫固定着,只要这马不飞奔,他摔不了。”陆辞将那人安置妥当后,自己也上了马,捏着两根缰绳蹭了蹭马肚,马蹄声开始清脆的回荡在人流稀少的街上。
“怎么了?”陆景行两臂绕过凌潺的身子挽着缰绳,似乎是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儿那微微的不自在,于是在她耳边问道。
丝丝微热的气息拂过凌潺耳际,痒嗖嗖的萦漾出凌潺脸颊一片薄薄的粉晕。凌潺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却如住进了一只兔子,她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你好好骑马,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别伤到人。”马走得并不算快,一来这是在街上,担心马速过快冲撞了人。二来因为那个死士在后半夜醒来后又被陆辞灌了迷魂散,一直昏睡在那,骑得过快会跌下来。随着他们离客栈越来越远,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虽然凌潺与陆景行做过比这更亲密的动作,但那也是在人后。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景行搂着她,她难免会不适宜。
陆景行见凌潺不自觉的微微颤了颤脑袋,嘴角噙的笑意更深了一分,戏谑道:“不曾想,小潺还有害羞的时候。”
凌潺扭头瞪了陆景行一眼,心虚的反驳道:“哪有?我行得正,坐得直。”凌潺如今都开始思考以前那个成熟稳重、对事物淡漠且波澜不惊的凌潺哪去了,二十六岁的人了,竟变得与十多岁的少女一般娇羞起来。
“对,小潺行得正……”陆景行的话还未说完,一个苍老的怨喊声却清晰的传入了两人的耳里,使得两人不约而同的侧目看了过去。
“我的货摊,这是谁没心没肺的,与我这个老太婆过不去,造孽呀……”一个六十多岁的褐衣老妪,顶着一头银白发丝正瘫坐在一堆杂乱不堪的残木板之间,痛心疾首的念叨着自己的货摊。围观的人不少,有的心善的便出来宽慰劝解两句,而有的纯属看热闹,看完摇摇头便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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