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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众人却早在听她说出‘天花’两个字时,已做鸟兽状散得离她远远儿的,常满寿自然也不例外,端王更是气急败坏的叫道:“卫氏到底是怎么当母亲的,竟然两个孩子都染上了她才发现是天花!还有,既已发现是天花了,为什么不禀告本王,不让人传太医?如今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若是他们有个什么好歹,本王绝不与她善罢甘休!”
春暄泣道:“娘娘何尝不想禀告殿下,何尝不想传太医的,可石侧妃和蒋孺人不是要生了,而且太医说十之八九都是男胎吗?本来殿下就偏着石侧妃和蒋孺人了,若再知道世子和郡主都染了天花,便是殿下心里犹存舐犊之情,架不住别人吹枕头风啊,万一直接下令将正院封了,任娘娘母子和所有正院的人自生自灭呢?反正殿下身份尊贵,没了我们娘娘和小世子小郡主,仍多是人想做端王妃,想为殿下生儿育女的,远的不说,咱们府里就有位现成的人选等着呢,倒不如我们一开始便将消息瞒着,设法悄悄儿的自救,指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胡说八道!”说得端王越发的气急败坏,气急败坏之外,又有几分心虚,似是无意被春暄说中了什么一般,“本王什么时候偏着石氏和蒋氏了,你们娘娘再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原配嫡妻,两个孩子更是本王的嫡长子嫡长女,本王怎么可能任他们自生自灭!卫氏怎么能愚蠢至厮!罢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本王只问你,如今卫氏和本王的儿女都怎么样了!”
又喝骂郝大成,“糊涂东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传太医去!”
“是是是……”郝大成如梦初醒,忙滚着地面飞跑出去了。
春暄方继续哭道:“娘娘知道是天花后,立刻命奴婢们供了痘疹娘娘,又悄悄儿命人请了个大夫来,开了药给自己和小世子小郡主内服外敷,给奴婢们也开了药,染上的治病,侥幸没染上的防身,可即便如此,正院至今依然有十数个人已经染上了,其中就包括奴婢,只万幸还没死人……”
一边说,一边挽起自己的衣袖,果然一双本该白璧无瑕的手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得人瘆得慌。
常满寿自然不相信卫玉华母子早不染上天花晚不染上,偏在他来传懿旨之时便染上了,直觉这是端王夫妇伙同起来在唱双簧,什么怕端王偏心,知情后索性放弃了卫玉华母子,任他们自生自灭明显就是托词!
可要让他亲自去验证春暄手腕上的红点到底是不是天花,他又不敢冒那个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丫头说的是真的,端王妃母子和她们这些服侍的人都染上了天花呢?他的好日子且才刚开始呢,若就这样莫名其妙送了命,岂非一千个不值,一万个不值!
因低声喝命跟自己来的小太监:“你们两个,上前去验验那丫头手腕上的红点到底是真是假,快去!”
两个小太监远远的看见春暄手腕上的红点,已是吓得两股战战,如何敢再靠近些去一验真假,难道就许常满寿怕死,不许他们怕死不成?
当下都把头摇得拨浪鼓儿一般,“奴才们不敢去啊,求大总管饶命……况奴才们待会儿还要随大总算一块儿回宫复命呢,万一不慎染上了,大总管与宫里的主子们岂非也……”
说得常满寿是憋气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皮笑肉不笑向端王道:“真是好巧,王妃娘娘与世子郡主都染上天花好几日了,却早不爆出此事,晚不爆出此事,偏在咱家奉了太后之命来传懿旨之时爆出,端王殿下说是不是真的很巧?”
端王闻言,立时沉下脸来,没好气道:“常公公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是在说本王的王妃与嫡长子嫡长女染上天花是糊弄人的,压根儿就没这回事?哼,不过就是进宫去侍个疾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本王犯得着这样诅咒自己的妻儿吗,常公公还请慎言,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待会儿就进宫去禀了皇祖母,请皇祖母务必给本王一个说法儿!”
心里已约莫有底,只怕这常满寿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不然以皇祖母对他的疼爱,就算如今皇祖母身不由己,常满寿却定然不知,自然该以前怎么待自己如今便怎么待自己才是,他却倨傲至厮,说他没有问题,真是打死端王也不相信!
端王说完,又呵斥春暄:“听见了吗,若不是你们主子自作主张,他们母子的病情又何至于拖延至厮,本王又何至于白受一个奴才的闲气?是不是今日没有懿旨到,你们主子还打算瞒本王下去,一直瞒到出了人命才肯甘心?”
“这……怎么会,娘娘已经打算晚间待殿下回来后,便打发人禀告殿下了……”春暄支支吾吾的,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言不由衷,显然若不是忽然有懿旨到,事情还不会曝光。
端王也因此气得浑身直发抖,正要再说,郝大成急三火四的带着太医回来了,行礼后向端王禀道:“适逢今日蒋太医来给侧妃娘娘和蒋孺人请平安脉,可巧儿蒋太医幼时又是染过天花幸存下来的,听得奴才一说情况,立时便随奴才一道过来了。”
蒋太医因忙上前给端王行礼,端王立刻叫了起,“事关重大,且先别拘这些俗礼了,快瞧瞧这个丫头,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她手上那些小红点,应当不会那么不凑巧……就是天花罢?”语气里满是希冀与恐慌,惟恐蒋太医说出相反的话来。
不幸的是,蒋太医只看了春暄的手一眼,便脸色大变的道:“不敢欺瞒殿下,这位姑娘的确是染了天花,还请殿下与大家伙儿都快出去,微臣这便开张方子抓了药来大家先都喝上一剂,希望能起到预防的作用。”
顿了顿,又道:“方才臣在路上已听说王妃娘娘与小世子小郡主也都染上了天花,还请殿下立时打发人带臣过去瞧瞧,不是臣自夸,在妇儿尤其是天花这一块儿上,全大周微臣敢称第二,其他人谁也不敢称第一,至多也就能与臣打个平手而已。”
端王又是惊惶又是愤怒,只恨不能生吞了春暄,“你个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了蒋太医过去……不,蒋太医你还是先把方子给本王开好再过去,郝大成,你拿到方子后,立时安排人熬药,阖府上下每个人都务必发到,端王府上下几百口子人,总不能白折在卫氏那个蠢女人的身上!”
不待郝大成应下,又吩咐他将正院给封了,再找几个出过花儿的幸存者,以后正院的一应供给都由那几个人送去,省得再传染给了其他人。
忙完这一切,端王似是这才想起常满寿还在一般,看向后者似笑非笑道:“蒋太医都说了那丫头的确是染了天花,若常公公还是不信,不妨亲自去王妃的院子里瞧瞧?”
常满寿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全是惊恐:“连太医都这么说了,奴才怎么会不信,奴才还急着回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呢,就不多叨扰殿下了,奴才先行告退!”胡乱行了个礼,便转身欲走,一刻也不愿再在端王府多待,更别说请卫玉华母子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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