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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宏市长已经回来了,那些趁着市长不在偷闲的处室,也马上表现得忙忙碌碌起来。晚上加班的人也比以往要多了。大家走路、说话,似乎比宏市长不在的时候,要谨慎许多。
这些天,贺锦却空闲得有些异样。肖开福秘书长没有找他,舒秘书长没有找他。自然宏市长更加不会找他。宏市长要找他,肯定也会通过中间人把他召唤过去,可谁也没有来找他。
综合一次副处长陈辉,显得更加忙忙碌碌,跑进跑出,时不时还用手背擦擦汗,嘴里唠叨着:“这日子真是忙得没法过了……一个人别说劈成两半,就是劈成四个,估计也忙不过来!”
贺锦瞧见陈辉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却闲得无所事事,心里就有些别扭,忍不住对陈辉说:“陈处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个忙的,说一声。”陈辉忙道:“不用不用。”贺锦只道,自己以后是市长秘书,所以陈辉不敢来麻烦他。贺锦说:“陈处长,别太见外,我们怎么说也是一个办公室的。”陈辉还是谢绝:“真不要,我自己来……”
有一次,陈辉复印了一刀东西进来,急匆匆地用订书机装订起来。贺锦见他焦急,手都发着抖。贺锦就问:“急用啊?”陈辉说:“可不是吗?肖秘书长临时说要就要了。”贺锦说:“你来理,我来帮你订。”说着贺锦就站起来,去接他手中的订书机。
出乎陈辉意料的是,陈辉并没把订书机交给他,而是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肖秘书长交代他的,他对订书钉的位置都有讲究,你不会知道的……”挡着不让贺锦帮忙。
贺锦暗暗好笑:“这么急的事情,又不让人家帮忙,那你自己忙去吧。”也就不再管陈辉了,自己坐了下来,看电脑去了。
贺锦刚坐下来,秘书长肖开福就冲进了办公室,嘴里说:“怎么样了?”陈辉说:“快好了,快好了!还有五套。”
肖开福朝坐在位置上的贺锦看了一眼,说:“贺锦,陈辉这么忙,你怎么不帮一帮?”贺锦见秘书长责怪自己,就道:“刚才我想帮帮陈辉,他说秘书长对订书钉的位置有讲究,也许我不会订。”肖开福对贺锦说:“不会订,就学好。你看着陈辉订,不就很快学会了?怎么还有空看电脑。这些材料是宏市长马上要用的。”
贺锦只好站了起来,陈辉也已经把材料全部订好,交给了肖秘书长。肖秘书长说:“贺锦,以后要主动多学。虽然你以前在区里是当副部长,到了这里就得重新开始了,你要知道,你的副处长还没有任命呢!”
贺锦听到肖秘书长最后一句话,有些近似威胁。贺锦心想,有必要这么大动肝火吗!况且他并不是真的懒惰和不屑,是陈辉真的不让他帮忙,他贺锦有什么办法啊!
有过了些天,宏市长还是没有让人来找贺锦。贺锦继续在办公室里就地“学习”。贺锦就有些坐不住了。他问对面陈辉说:“陈处长,最近宏市长很忙吗?”陈辉朝贺锦看了看,说:“宏市长当然是一直很忙的啦,怎么了?”
贺锦原本想从陈辉嘴中听到关于自己什么时候当市长秘书的消息,然而,见陈辉如此神情,他就不再多问:“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陈辉不阴不阳地说:“宏市长的事情,大了去了。我们啊,只要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领导的事情,还是少问。”
听陈辉这么讲,贺锦就更嗅出了一股不对劲。以前,大家都对他说“贺锦,你以后当了市长秘书,要罩着我们啊!”“你是市政府的二号首长啊!”之类,这几天,这些话他基本是一句都没有听到了。
贺锦的疑惑更大了。
那天下班时,贺锦开车出行政中心大门,人行道上一个窈窕曼妙的女人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她身边一排雀舌黄杨郁郁葱葱。
贺锦一脚刹车,摇下车窗:“祁芸,上车,我送送你!”祁芸转过身来,一张脸恍惚剥了蛋壳的鸡蛋,娇嫩光滑:“我家就在附近,走走就可以了!”贺锦隔着车窗看着她,说:“这天,暑热未消,一走就是一身汗,上车吧,我送你过去。”祁芸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贺锦的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贺锦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脚油门开了出去,说道:“这几天没看到你嘛!”祁芸说:“我也没看到你啊,在忙什么?”贺锦笑道:“忙什么啊!什么都没忙。我感觉自己如今像个无事人。我没想到,市政府还真够闲的!”
贺锦从后视镜中,瞥见祁芸似乎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她唇形优美的嘴才张开又闭上了,抬眼看了看窗外,说道:“闲一点不好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都快忙死了!”
贺锦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他回过身子,正视着祁芸,说:“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得如实告诉我。”祁芸被贺锦的一个急刹,猛然往前靠去,差点就跟贺锦脸跟脸碰着,好在她用手赶紧撑住了椅背。
祁芸受了惊吓:“你怎么开车的啊!小心点啊!”贺锦瞧见她脖子中的项链,撩拨着她的锁骨,让贺锦很有种往下看的冲动,但贺锦还是强迫自己回到正题:“你是我的小学同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告诉我。”
祁芸心里有些突突然,贺锦要问她什么!难道是要问她,如今还喜不喜欢他?在感情上,祁芸对贺锦的印象是无比深刻的,当时两小无猜,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就模仿着小说中的情节,传递纸条,表示着好感。后来,他们全家搬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父母担心女儿早恋,影响她的健康成长和以后的幸福。
贺锦来报到那天,她故意告诉贺锦,当时他们全家搬离衢州,只是因为老爸工作变动。这是纯粹骗贺锦的。如今两人都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将近而立之年。虽然十六年的时光过去,很多事情都变了,可没想到,再见贺锦的一刹,许多被风尘的记忆,如积雪融化之后的鹅卵石历历在目,那些曾经的情愫也被悉数勾了起来。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青春懵懂的祁芸了,虽然年近三十的她还是单身,但并不是说,她就没有喜欢的人,只是这个喜欢的人,并不是她的。她拥有他的身体,却暂时还不能拥有他的身份。这个人,就是她的直接领导舒跃波。
看着贺锦正视自己的目光,她赶紧躲开了。贺锦突然出现,成了她的同事,让她有点乱。祁芸怯怯地问:“你要问什么?”
贺锦问:“你答应会如实告诉我吗?”祁芸说:“那要看是什么问题!”祁芸想着,如果贺锦问她,她对贺锦还有没感觉,她真的很难回答。
贺锦说:“小学同学,你别这么不痛快好不好!我想问一个关于我自己的问题。”祁芸说:“跟我有没关系?”贺锦说:“关系应该不大!只有一点点关系。”祁芸说:“那你问吧!”
贺锦说:“最近,你有没听到,大家对我的有些说法?”祁芸松了一口气,贺锦问的不是关于感情的事情。但在轻松的同时,伴随着一丝小小的失望,难道在贺锦心目之中,自己也就是个一般的小学同学了?
至于对贺锦的说法,她还真是听到不少,但不知如何跟贺锦说才好。之前,大家都认为贺锦来到市府办是给宏市长做秘书的,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所以大家就等着宏市长回来之后,看着贺锦走马上任,跟他搞好关系了!
没想到,宏市长从美国回来之后,使用新秘书的事情,突然变得无声无息了,从来没有人看到宏市长身边带着贺锦。各种传言开始风起了……
有人说“宏市长对贺锦不满意”,有的说“宏市长根本就没想让贺锦当秘书,这都是谁瞎猜的”,有人说“宏市长说不定还处于对贺锦的考察阶段”,也有人说“是肖秘书长挡住了贺锦当秘书的路,肖秘书长是个很喜欢加班的人,贺锦却没事就回去了”,有人说“宏市长,可能是要让陈辉当秘书”“呸,陈辉当秘书,那真是小人得志了!他这种鬼头鬼脑的人,当了秘书还了得!”
总之各种说法都有,但都没有一个定论。作为小学同学,祁芸早就想私下里告诉贺锦了,可她又担心,跟贺锦走得太近,她的生活就无法平静,因此,也就一直没有主动找贺锦说。既然已经答应了贺锦说实话,祁芸把听到的这些跟贺锦说了一个大概。
贺锦听了,皱起了眉头:“你听到这么多,我怎么一句话都没听到呢?”祁芸白了他一眼,觉得贺锦这问题问的太好笑:“你当然听不到,谁会故意当着你的面说。”贺锦诚恳地说:“谢谢你了。”然后又启动汽车,开上送祁芸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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