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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设计在我的母亲少不更事时蓄意接触示好于她,骗得她芳心暗许,然后再以她的骨肉为饵,逼迫她不得不背叛故国和师门,与昔日袍泽背水一战最后自戕谢罪——这就是陛下所谓的‘天之垂幸’吗?”
他眼底的火光几乎要烧破瞳孔,那是如有实质的憎恶和愤怒!
拓跋宏被他眼底的恨意刺痛,脱口而出道:
“怎么可能?我宁愿自己身死,也断不会伤害你母亲分毫!”
他情急之下,也忘记了天子的自称。
他不再称呼自己为“朕”,而是以最寻常的“我”来自居。
凌或满脸不屑,冷冷看着他,丝毫不为之所动。
“刀剑横颈,生死顷刻,所以就连堂堂北朝邯庸的皇帝,居然也会摇尾乞怜、敢做不敢当吗?”
拓跋宏不惧刀锋,蓦然上前半步,急迫的解释道:
“并非如此!寒烟殒命,我罪不可恕,也绝不会为自己开罪。慎修,你若想取为父的性命,为父又何惧一死?
只是,当年其中内情并不如你所猜想那般。我即便该死,也不该让你稀里糊涂下去。”
凌或微微一顿。
他目光冷峻的盯着拓跋宏的脸,半晌后,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
“说。”
拓跋宏闻言苦笑着轻轻摇头。
他的目光有些追忆,又有些流连与迷惘。
拓跋宏似乎想通过自己对当年之事的口述,将那段只有浮生若梦中才敢忆滴的故往,重新串联成一副刻骨铭心的、泼墨染彩的江南画卷。
“当年江南七月微雨,夏花繁锦逐水流。我和你母亲冷寒烟,在天宸浮州城初遇。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并不是一场蓄意为之的阴谋,而是一场无端邂逅的意外。
那年寒烟正好冲关破境,准备踏入祗仙人境。却不成想,由于真气行错脉络,虽然破境成功,却也意外负伤。
那时她有一段时间无法使用内力,又因年轻气盛爱管江湖上的不平事,为救人与旁人起了争执。我正巧游历江湖到了天宸,便出手相助。”
拓跋宏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次分明是我救下了她,但她却皱着眉一本正经教训我道:你的武道境界如此低,居然还敢在南朝的地界上多管闲事?你这邯庸人,胆子倒是不小。”
“我的长相一目了然,所以她一眼便看出了我是北朝人。
你母亲和你的师门在南朝疆场历代多出悍将,因南北边境纷乱不休多年,故而她一开始其实很抵触与我接触。但是我却不知为何,对她一见倾心。
我那时甚至甩开暗中跟随保护我的邯庸皇庭暗卫,就那般狗皮膏药似得跟上了寒烟,与她一道行走江湖。”
拓跋宏的笑容怀念,他轻轻叹道:
“那时的日子,可真是好啊。我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她走我就走,她停我就停,日子不紧不慢,倒也觉得心中宁静自在。
她住店我便提前去前方打点,她行侠仗义我便在一旁给她掠阵,她若生病负伤了我便默默照顾,其余时候都不去过多打扰她。
你母亲这人,一向嘴硬心软,面冷心热。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月,她有一日终于肯理睬我了。”
拓跋宏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一下凌或掌下那“韶光无双锏”的锏鞘。
但不知为何,却在即将相触到时,烫手一般猝然松开。
他道:“那日,寒烟停下脚步等我走近了才对我说:‘世子,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还是回家去罢。’”
拓跋宏笑笑,目光里满是落寞的轻轻摇头。
“说来惭愧,最初我不敢告诉她自己出身北朝邯庸皇庭,只说自己是邯庸三十六部中某个部落的世子,名叫‘阿鸿’。因此,她一直称呼我为‘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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