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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遍体鳞伤（第1页）

寒风呼啸，周遭的漆黑如同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依依搭着石磊的一只手，背着他举步维艰地往前走着。

就在刚刚，两人逃离了不夜城。往前飞了一段时间，石磊的身子突然一倾，从空中栽倒了下来。石磊的身子先着地，往前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等到依依反应过来时，石磊已经昏倒了过去，脸色惨白。依依觉得手湿湿的，一看，全是血。这才发现石磊浑身被婴儿鬼咬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而最致命的是背部的枪伤。

月黑风高天寒地冻，依依不知道置身于什么地方。一方面担忧石磊的伤势，另一方面担心莫海坤的爪牙会追来，既害怕又无助。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前面有灯光。依依赶紧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近一看，是一座二层式的小洋楼，竟又是走回到“胖胖诊所”这里来了。

依依急忙去敲门。“嘎吱”一声，胖豆走了出来，一只手举着个鸡爪，啃得满嘴油腻，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到依依时眼睛张大了一些，咧开嘴憨憨地笑了：“大姐姐，怎么是你？”

胖豆瞅见背在依依肩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石磊，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朝屋里跑去，大叫着：“老爸，救人啦……”

王大鸣走了出来，眉头一皱：“大姐，我两天见你们三次，我咋点背成这样。”

“嘴动着，手里别停下，赶紧救人啊。”

王大鸣扶着石磊躺下，察看了下他的伤势，摆了下手：“得嘞，不用白忙活了，救不活的，还是趁早给你家男人料理后事吧。”

“你除了会让我料理后事，还能再说点有建设性的话吗，”依依快要疯了，声嘶力竭地哀求着，“王医生，我求求你，救救石头，他的生命力很顽强的，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

“开玩笑，是肉骨凡胎还是大罗神仙转世？死不死难不成是你我能决定的，你尝试被人捅几刀子又崩一枪试试。”

王大鸣看到依依整个人瘫软在地，语气缓和了一些，说：“不是我不愿意，确实是他伤得太重了。再说了，他中了尸毒，就算没有这些伤也活不了几天，何苦让他多遭受罪孽。依我看来，这是阎罗王要收他。你不如顺着天意，让他尽早地去。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说不定投胎个好人家，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这辈子都活不好，还指望什么下辈子。我不管，就算石头只剩下一个小时的命，我也要救。王医生，我求求你，你只管救人，其余的看老天爷的安排。”

王大鸣语重心长地说：“大妹子，你别轴了，我是真心为你好。我穿过法师袍，也穿过医生袍，跟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也看惯了各种生死离别。看得多了，这生死就是件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有时候，让一个人痛苦地活着比死去还要残忍。就算我治好了他现在的伤，不出三天，他的身体会因为尸毒而开始腐烂，更严重的是还会散播病毒害到别人。生死有命，你就别固执了。”

“说得那么好听，说到底你就是不救。”依依情绪激动了，别给脸不要脸，农村大龄妇女怎么说也是杀过猪宰过羊，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救，不救……”卖力不讨好的活，不干不干瞎扯蛋。

依依气愤地指着王大鸣的鼻子，她想骂脏话，可是如鲠在喉，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安静了片刻，依依再也压抑不住了，哇地声痛哭了出来。石头要是死了，老妈也救不活了。想到这，依依就哭得愈加地伤心，直哭得伤心欲绝昏天暗地。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透过朦胧的泪眼，依依看到石磊有些清醒了，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冒出几个字：“老婆，别哭，老婆要开心……”

就在那一刻，依依生出了一股跟操蛋命运死磕的坚强，把眼泪一把抹去，站了起来摆开架势，直指王大鸣的鼻子，大声骂道：“按你这么说，将死之人都该死，那么医院里那些患了绝症的人是不是都不用救了？反正救了也白救，还不如直接拉去火化算了。你这种医生，算什么狗屁医生。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活着就要有活着的念想。我跟你说，今天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石头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索性拉着你垫背，我拿屎泼你一屋，一头撞死在你家墙，用我的血在你院子里写个大大的惨字，做成鬼了也回来找你，让你活着都不得安宁……”

王大鸣气得脸色通红：“大妹子，你这可就是撒泼不讲道理了。”

“人都快死了，还讲什么道理。石头死了，我妈也活不成了，干脆我也死了算了，”说着，依依操起桌的水果刀一阵比划，哭天抢地地说，“我怀了他的骨肉，你把我也逼死得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

王大鸣吓坏了：“天啊，孕妇别这样，有事好商量。”

这个女人真厉害！王大鸣真被吓住了，举双手表示投降：“得，我救，我救还不成吗。不过，我事先说好了，他伤势太重，最后是生是死就看他造化了。还有，明早天一亮，你们就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

依依破涕而笑，点头如捣蒜：“好，好，明早我们就滚，我们披星戴月地滚。”

“果然女人都不是好东西，”王大鸣低声骂了句脏话，冲着胖豆喊道：“还发什么愣，过来帮忙，救人。”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石磊的意识变得清醒了，清楚地记起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只是身子完全动不了无法表达。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依依为他紧张得要死的样子，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依依的身影跟嫣然重叠在了一起。

一直以来，他会留在她的身边，仅仅是因为她跟嫣然有着同样的鬼煞宫命局。他只是想从这个女人身找到嫣然的线索。

他浑然没有察觉自己跟依依的关系悄然地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情，说不出来的奇怪，就好像回到当年嫣然依偎在他身边，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一切静好的模样。

石磊嘴唇一张一合，依依以为要吩咐什么大事，慌忙凑近了去，就听到他低声地说：“笨女人……”

依依气不打一处来：“贱逼骨头，都这时候了还要骂我。等你好了，你想怎么骂都行。”

三个人协力把石磊抬进了房间。解开他的衣服，身的枪伤咬伤映入眼帘触目惊心。王大鸣慌忙拿出工具，开始给他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