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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知足常乐（第1页）

话说艾书退休后的生活，不，是光阴，如何过的充实些，撰写部门志、总撰地方志、主修本家族谱……有钱要干，无钱要干，贴钱也要干，为的是在历史长河中的瞬间留点痕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功夫，十年过去，望着痕迹，不亦乐乎！其余他事，古稀之后，再继续做。

艾书由于生辰月日的特殊，每年亲戚、朋友、侄儿侄孙们都有好几十人与他过生日，家族长辈也经常参与。艾忠更是几十年如一日。他倡导不送礼，但总行不通，所以，非常不过意，其间也曾多次到外地过年回避。常常回避丢了一些，但来年又新增一些。

清晨，艾书吃过早餐，正想出门溜逛。老领导白慧敲门进屋。她将手里提着的红塑料袋递给艾书。红塑料袋内装着一个纸质酒袋，从上看出是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哟，老领导，您光临寒舍，已是蓬荜增辉了，您还带来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更受之不起了。”艾书激动地说，并迎请白慧往沙发上坐。

白慧说：“我是昨天听人说，他们前天和你过生日，而且是70岁生日。你看，那天你到我家都没说你的生日，把我隔外了。你每年都不超过初二就到我家，我们都不知道你的生日。”

艾书：“在您二老面前，谈什么过生日？您老人家长我十七、八岁，恩同父母。折寿了，折寿了。本来要活100岁的，您老人家这样做，给我折去一、二十岁了。”

白慧笑着说：“不折，不折，毛主席讲孝敬的，他见你这样尊老爱幼的，多奖你二、三十岁都不说了。”

艾书：“不过又沾您老的仙气，折去的寿又回来了。”大家笑谈了一阵。又接着说：“不过，老人家，您这个礼物太重了，我们可是从没有贵重礼物送过您二老。”

白慧：“你们送的是‘心’。心比什么都重要。你看，我们退休后，过去有认识的都变不认识了，但你们呢？以你和艾忠为代表的，逢年过节要来拜年，我们两老生日，没有哪一年忘记。英发70岁那年，你和艾忠他们张罗做寿，几百客人你们都安排得周周到到的。后来，他心梗去世，你们几个人全程操办。我家子女们，连磕头都是你教，还领着他们磕。有不认识你的人问，你是哪一个。当得知你的身份后，他们赞叹不已。有人说，比干儿子还贴心。”

艾书说：“这是应该的。说人非草木，其实草木也知春、懂报恩的，不给他雨露，它能成长吗？你给它肥沃的土壤，充足的水分，它就会快长快大报答主人。古人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人最需要的时候，那一滴水起了关键作用。知恩图报的人，感觉这个恩是报不完的。”

白慧说：“以前，英发我俩常议，那年，县委要调你到县委办公室当秘书，我们应当赞成。如果去了，后来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艾书：“这个事，我还是感激英发书记的。家庭太特殊，父亲残疾，母亲重病，我在本区工作，方便照顾，一旦家里有事，一个小时就到。正因为书记留我、推荐我，我才成了全县最年轻的区级干部。”

白慧：“如果当时去了，那就不只是区级干部了。当时的县委秘书2人，后来一个是地专级，一个是正县级，你不比他们弱。”

艾书：“不，我比他们差，至少没有他们稳。”

白慧：“后来，知道你在莺咀的处境不利，英发常说，我如果知道在莺咀呆不长，那就不害到你了。”

艾书：“那不叫害到，那是真正的关心。”

白慧：“英发后来请组织上给你改变环境，但总是力不从心了。”

艾书：“老领导的关心，我是知道的，感激的。但作为一个农村娃儿，能走出社会，能担任一方领导，就知足了。再说，一出社会，老父常教诲，要多做好事，不吃人，不害人，不整人，就决定了我的性格，做不成大事。两种成功人：大官、大老板，就是要心狠手辣。‘慈不掌兵、善不当官’嘛！”

“就说计划生育。我那个观点和做法，是跟不上大势的。这一孩结扎，我是不抓的。两孩以上的结扎，有儿有女的我才去抓，儿女一大群的，我非抓不可。我认为，有儿有女，家庭才平衡，世界才平衡，人口素质好，卫国需要人。我的这个观点，30多年前，我和刘金书记去省开会，我就向副省长讲了。您说哪个要用我们这种人？就说你老县长，分管计划生育，读文件、讲话是坚决的，但心里是慈善的。”艾书接着说：“我在权力范围内顾下的一批末儿，嗨，都很优秀的，他们的父母交待，要好好记住我。我说：还有白县长，她没计较我。”

白慧：“2000年‘清超’，那个镇开除了一批人，其中教师就是三十多人，大多数是我当县长那个时候超生的。我对有个熟人说，是我害了你们。我那个时候抓狠点，你们今天的工作就不是问题了。他们说，感谢你老人家都来不及。有人生万物，两个孩子好带些。他们有出息，我无工作算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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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书：“像您这样了解民心、体恤民情的领导太少。”

白慧：“就说这个人情世故，有的是针鼻子大点人情，人家永远记住，有的是你关照他，他说是他命运好。有的是你帮了大忙，你有用时，他说你恩重如山，但无用时，人走茶凉，过路，人家都要偏开走远点。”

“闵正校长着胃癌住院，我去看他。他讲到你，你去看过他多次了，只要你一进城，就去看他。几百教师，就你去看望最多。他还说到，他个子大，每年的这一丈多布票，只够做一件上衣和买几张毛巾。你家里都是成年人，布票不够用，但你每年都要拿一个人的布票去给他，宁愿自己穿补巴的。”

艾书：“对他，我也有遗憾，我对他家子女交待，如果他哪天不幸，打电话给我，我要来帮忙。后来，我进城到医院看他，邻床病友说，好几天以前，家属连夜把他接走，逝去并安葬几天了。我没有最后送他一程，是遗憾一辈子的。”

白慧：“就说老同志胡义，在贵阳住院去世。去世时不到50岁。他大女儿经常说，她们弟妹年纪都小，母亲主张送回老家安葬，困难重重。正在危急之时，你带着拖拉机来了，帮助商量父亲的后事处理，还带来两袋大米，她们一家感激不尽。”

艾书：“他大女儿经常向我讲这事，我说，指标是用国家的，占了大头，我就是花几十元的米钱。几十元钱也是我和明永等几位同事筹的人情分子。她说，关键的是有这个心。真是费心、花钱又劳力了。我说，他是在农民中发现我的公社两领导之一，这恩情没齿难忘？”

白慧：“世间势利。人说，太太死了压断街，老爷死了无人问。”

艾书：“这是真的，但不是的少有。英发书记去世，那真是压断街的。殡仪馆的人说，地委领导死时都没见过这样热闹。”

白慧：“钟北论为人、论能力、论水平都是要人比的。他关心过的人少啦？但我看他去世时，熟人们就是你在那里张罗。”

艾书：“对钟北老书记，我也是遗憾的。他是县级领导干部，理应单位出面，但单位兰忠贤主席去打了一趟就走了，我守到半夜，他家大姑娘劝我回家休息，叫明天上午8点再来。结果，我7点钟到，场地空无一人。有人说是半夜三、四点钟就把遗体运走的，不知是运到哪里。”

白慧：“老同事‘老查’逝世，我看也是你在那里忙碌。”

艾书：“我忙碌也主要是应付客人。下午、傍晚人是很多，我给他家总管提议，丧事要安排好下半夜的值守。他说没事。12点过钟，人们陆续散尽，就连孝家的男丁子婿都去休息了，女儿们疲惫不堪。‘老查’生前待我很好，我只好动员几个熟人打牌陪着，我与洪达巡游服务，通宵达旦，又参加送到殡仪馆火化。人之交情，最后一次守灵陪陪是应该的。”

白慧起身告辞欲走。

艾书挽留：“我已约艾忠、桂旺、石成等来陪您坐，打个小麻将玩玩，他们已在来的路上。”

白慧坐下，继续聊：“艾书，你习了一个好品格，不计前嫌。那年临川举行中央边区会议70周年纪念座谈会，原地区、市几大班子的老同志们都参加。你的表现，老同志们后来议论，想不到你是那样的宽宏大量。”

这使艾书回忆起那次会议。主办方知道艾书在树前区任职时与省工学院几领导游边区时，有老船工介绍当年中央红军在边区渡河过筑州的故事记录，通知艾书参加纪念座谈会，在就餐时把艾书编在地市的老领导餐桌中。且在就坐时，主办方来打招呼：这几桌老领导就委托您照应了。

艾书举目一看：这三桌30多人，全部是原地、县的离退休老领导，都是比他至少长10岁以上，他无一不识。旁边一桌有兰忠贤在座，且坐立不安。对他，自退休后，已是好几年未见了。据说他退休后好几年不出门，只要一出门，就要挨人骂，于是只好不出门。

艾书就从这一桌开始敬酒：“尊敬的各位老领导，值此良好的机会，借主办方这个平台，敬各位老领导一杯。我是老了才学喝酒的，不胜酒力，谅不礼貌，就集体敬了，也感谢各位老领导对我年轻时的培养、后来的关怀，祝老领导们福如东海、健康长寿。请举杯，能喝多少喝多少，我敬酒，就先干为敬了。”

过去的组织部副部长、在人大常委副主任岗位退休的沙祥说：“在你的身上，没帮过你，也没整过你，说感谢，倒是有些惭愧。”说完，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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