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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干女唱平辽曲 二（第1页）

祝世胤希望其他汉奸帮腔争取活命，大海和范文程都是唉声叹气、脸色灰败，似乎知道肯定活不成了，多说无益，绝望地垂着头不说话。宁完我似乎还存着一丝侥幸，连忙说确实像祝世胤说的一样，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东江军里从虏地逃出来的兵将也能知道建虏凶残。

宁完我说着哭了起来，抽泣着说他们何尝不知道给鞑子卖命猪狗不如，何尝不知道建虏坏事做绝，屠杀辽民该下地狱。实在是蝼蚁惜命，一念贪生，才做了这样贻羞祖宗，祸延子孙的勾当。说完竟嚎啕大哭了起来，毛文龙皱眉，不知道是他在演戏装可怜，还是真的死到临头，心生愧疚悔恨，控制不住情绪了。

另一边跪着的皇太极等人听到祝世胤、宁完我话里把他们骂成了禽兽不如，气得脸色铁青，挣扎着想站起来扑向那些汉奸，嘴里破口大骂他们这些尼堪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初真应该把他们统统杀干净了。

祝世胤也在抹着眼泪，等宁完我哭声停了，继续争取说我们心中其实是心向大明，本来盘算如果在建虏这边谋个官职，能起些作用，就能乘机为大明和毛都督效力，只是一时没有机会，如果毛都督能体谅他们的苦恼，留他们性命，他们一定结草衔环报答云云。

毛文龙嘲讽他们到这时还想活吗？祝世胤像鸡啄米一样点头，连说想活，都督给他一条活路，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毛文龙见他到这时候还心存幻想，也是怕死的出奇了，讥笑说等押解进京了，崇祯会亲自看看他们，那时候他们直接向崇祯求情就有用得多了。

祝世胤知道一旦进京，就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而且多半还要受凌迟刑罚，急切之间，忍不住作最后的争辩，嚷了起来说他们为鞑子效力不假，不过刘兴祚当时也是一样为鞑子效力，深受奴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宠信，只是他们没有等到刘兴祚一样弃暗投明的机会。

毛文龙对这些汉奸越来越厌恶，冷冷说那就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不再废话，让参谋生员程鸿鲤把这些汉奸和鞑子头目都审讯明白，把他们的罪行昭着的事情全部整理列举出来，以备朝廷参考。

一个小时以后，刘兴祚过来拜访，两个人商量消灭建虏，收复辽东以后的善后事情。辽东再往北边，明初奴儿干都司旧地还有大片辽阔领土，如今乘着除掉建虏，军力强盛，正应该继续往北收服各部落，让他们都归向大明，以免日后再起别的祸患。

刘兴祚建议，对这些部落，包括建州残部在内，不能再像明初那样土司自治，而应该完全汉化。部落头目的子女尤其要派汉人儒生教化，服饰发型一概依照内地。还有辽东地区被建虏多次屠戮以后，地广人稀，也可以向朝廷上疏组织移民。这些毛文龙都表示同意。

刘兴祚又自告奋勇，提出愿意挑选咸镜镇精锐将士向北远征，一直到昔日奴儿干都司的最北端，先作一些基本考察，然后再向朝廷奏报后续处置。这本来应该先向朝廷奏报，不过辽东都司以前北的地区，朝廷向来长期不过问，现在扫灭建虏以后，先去查探一番再奏报也是合理的，毛文龙也没有表示反对。

刘兴祚得到毛文龙点头以后，非常兴奋，这也是他向来的志愿，以后他就可以带咸镜镇的刘家效仿沐家世镇北方，也可以避免和朝廷之前的纷争，就兴冲冲离开安排事情去了。

之后毛文龙想去沈阳城墙上视察一下，看看这座刚收复的城市，沈飞夫妻和亲兵家丁跟在身边。出了游击府，先往北走到镇边门，上了城墙，沿着西侧城墙巡视，经过西边永昌门又一直向南巡查。从城墙上向里面居高临下望去，城里明军在逐屋搜寻建虏余孽。

城里的房屋原来是汉人所有，汉民被建虏屠杀驱赶以后，大多数被后金八旗军官和部分兵丁家属占有居住。大部分后金兵已经在城外被歼灭，城里留下的大部分是后金的老幼妇孺，其中属于重要头目的家属，也要随同虏酋和其他头目一切押解进京，这部分人加起来也有将近一千人。

其他次要头目和普通后金兵的家属则区别对待，毛文龙一路过来已经和沈飞说过想法，初步考虑前年朝鲜国也被后金攻击，屠杀劫掠破坏过一番，损失不少人口。打算把这些人发配至朝鲜定居，由朝鲜看管，算是对朝鲜的补偿。

沈阳城里的房屋，能找回原主的尽量找回来，找不回来的，等内地移民过来，吸引富商前来定居时也用得着。沈阳城外除了少数建虏头目所有的庄园田地以外，大片土地都是荒芜萧条的状态。现在辽东其实还处于灾荒状态中，建虏的粮食不能自给。

不过辽东饥荒也不全是因为天灾，主要原因还是辽东大量辽民被屠杀以及逃亡而导致田地抛荒，没人耕作。东江军里就有大量本来是辽民逃亡而来的人。现在收复了辽东，恐怕有大少东江军士兵和家属又想回到故土，退伍重新做回辽民。这不仅是他们的愿望，也是尽快恢复辽东生气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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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估计东江军目前的十五万大军，能留下五万人就不错了。五万人也确实足够了，这五万军队肯定是身经百战，经过无数磨砺又有当兵意愿的精锐职业军人，个个都是骨干。如果真到了要对付日本时，有这些骨干为基础迅速扩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辽东恢复和平状态，组织移民恢复秩序，地方上需要大量文官。正好有大批文官发配到了东江镇。这些人虽然思想上迂腐，性情却多是清廉刚正。他们反对朝廷多征税收，辽东重新恢复，灾荒又还没过去，几年之内也不会征税，正好让他们治理地方，可以大大加快重建恢复的速度。

而且这些文官都是学问精深，由他们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也可以洗涤一下被建虏污染的风气，不出十年，辽东又可以成为人口繁多，文明昌盛的地区。

毛文龙和沈飞边说边走，到了南面保安城楼门上，看到下面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剃头辽民，经过护城河走进保安门里，正好驻守这个门的游击陈希顺上城楼来拜见，毛文龙问他这些人都是幸存辽民吗，要防备其中有建虏余孽奸细作乱。

陈希顺回答这些人多是辽地汉民幸存者，有不少是在建虏头目庄田里为奴的，听说建虏被灭，这才一起要进沈阳城。有些是想乘机在沈阳城里定居，有些是专门看来建虏下场，看建虏是怎么被押解游街的。至于奸细，他们早就已经仔细辨别过了，一要会说汉语，二建虏头扁，汉人头圆。

两个人说话间，城楼下有人抬头看见了两人，有人大叫“那莫非就是毛帅”，毛文龙身材高大，形象威严，头发微白，在辽东汉民中传说已久。那人见到城楼上气势不凡的人，就猜是毛文龙，就当场大喊了起来，所有城里城外的汉民一起跟着抬头看了过来。

陈希顺大声向辽民介绍城上的正是平虏平毛都督，城下的一众百姓听说后非常激动，许多人含泪下跪磕头，高声感谢毛帅为辽民除了大害，报了大仇，他们会日夜焚香礼拜，为毛帅祷告延寿。毛文龙也非常感动，让百姓起来，说应该感谢朝廷和圣上。百姓们又都齐声高喊圣上圣明，能支持毛帅，他们今天才能重见天日，又见到汉官威仪。城楼周围上下的东江将士见到这种庆祝胜利的场面，也全都非常激动。

第二天，正是押解建虏各大头目上路进京的时候，汉民都涌出来在沈阳南北大街两边观看。街道正中有五十多辆囚车列成长队慢慢行进。为首的当然就是皇太极，后面依次是代善、济尔哈朗、豪格、岳托、萨哈璘等重要头目，还有其他的甲喇额真以前大小汉奸，还有一些建虏头止的家属女犯。

辽民们看到这种场面，神情复杂，有的高兴，有的悲伤，还有的愤怒。高兴的是这些欺压残害他们十多年的建虏，今天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悲伤的是已经有超过百万的辽民惨死，许多人还是英勇抵抗而死，无法看到今天的胜利情形。愤怒的是看见这些建虏头目，又回想起了这些年建虏对辽民的疯狂屠杀摧残。

如果不是毛文龙有过严令，恐怕辽民早就一拥而上，把这些建虏头目直接打死了，现在只能用早就准备的烂菜臭蛋向他们扔过去。东江官兵知道这是百姓唯一发泄愤恨的手段，也没有阻止。其实他们中很多人原来也是辽民，同样仇恨建虏甚至更严重。如果不是军纪约束，也早就痛打这些屠杀百姓无数的建虏头目了。

一个月以后的北京城，万人空巷，人们拥挤推搡着，争相观看被押解进京的建虏头目。幸亏京营士兵全力维持秩序，才勉强把人群挡在两边。囚车里包括皇太极在内的大小建虏头目以及汉奸，这时候表情都已经麻木，只是有时眼珠转动一下，才显出还是个活物。他们自从进入关内，每经过一座城市，都是这样被人围观过来的。被百姓砸在身上的各种赃臭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身上早就已经污秽不堪了。

崇祯在武英展里接见第一次进京的毛文龙，沈飞和完颜萍也在站岗的锦衣卫中，选拔女性公职工员的工作已经开始，也算是作为榜样。陪同的还有内阁重要成员，冯梦龙、陆云龙、柳敬亭、张岱这些宣化部官员，以及京营和锦衣卫枢锐营高级将领，这是沈飞建议的。

毛文龙把这次剿灭建虏，活捉虏酋的全部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他口才很好，讲得眉飞色舞，崇祯听得兴高采烈，宣化部几个官员更加兴奋，盘算着怎么样能把毛文龙说的扫灭建虏的经过改编成戏曲和评书话本。京营和枢锐营将领则若有所思，似乎从这场战事中受了不少启发。

毛文龙说完了以后，又把今后对辽东安排的初步设想向崇祯汇报，尤其是提到刘兴祚打算带着军队继续往辽东北边巡查，收复明初奴尔干都司的领土。崇祯当然表示同意，说就是再往北一些，超出奴尔干都司故地也没关系。北边应该都是一些无主之地，只有零散部落。如果刘兴祚能镇抚北地，就封他为拓北公。

崇祯看向内阁首辅陈仁锡，让他和其他几阁对员草拟圣旨，对这次剿灭建虏，收复辽东有功将官封赏。尤其是毛帅功苦功高，在皮岛时封公圣旨时能允诺，如果犁庭扫穴，就可以封王。现在兑现承诺，封毛文龙为平虏王。陈仁锡知道崇祯的脾气，没有异议，直接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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