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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实在碍眼得很（第1页）

听到同事提到这个话题，张素娥瞥了一眼报上的文字，虽然如今她在努力认字，但像这种文字密集的文章依然让她感到吃力。

“你说的事儿警方还在查哪，要是跟俺女儿真有关系，泽弼早就告诉我啦。话说回来，那个剧组真是够倒霉催的，拍个戏都能碰到爆炸，死人了吗？”张素娥停下手中编织的活计，抬首询问道。

“有两个演员牺牲了，连主演们都躺医院里了，唉，罪孽深重啊。”同事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张素娥点了点头，默不做声。然而随后的日子里，张素娥越想越是不安：尽管西华电影公司不只有叶娴一位演员，但她发现无论是叶一柏还是叶娴都对这起事故闭口不谈，本周叶娴电话里还说自己赶拍戏份，没时间回家。但从她同事口中所述，西华电影公司的所有人都被拘禁，还能演啥戏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村妇张桂花再也不能安坐在屋里了。瞧见夕阳已近西山，知道田间的农活也接近尾声，她跟相邻的地头上劳作的大婶交待了一声，便拎起手中的竹篮，急匆匆地离开了农田。

先是搭乘了一辆骡拉板车赶往村东头的叶娴婆家住处，却发现那里门窗紧闭，空寂无人。这时，邻居家的老大娘告诉张桂花，西华织布厂的工人们这天都跑到镇公所去做口供记录了。听闻此言，张桂花连连点头的同时，不禁心头疑惑问道：“大妈啊，那不是说起电影社有几个演员遭灾受难了吗？您知不知道是哪些人出了事儿呢？”

村里大妈热心肠，忙答道：“哪止受伤那么简单呐，有两个演员当时就不幸走了，他们的家人一大早就来这里吵闹了一场，还有不少人都在卫生所里躺着呢，据说，那个当红的戏班名角儿叶蔓，听说也是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叶蔓！大妈，您确定吗？她在哪家卫生所啊？”张桂花的话音带着颤抖。

乡邻大妈看出了她的焦虑，拍了拍自家的围裙，“哎呀，你莫不是在里面有人认识吧？我记得门卫李老头提过，受伤轻的都在红柿子卫生院呢，而叶蔓和另外一个男演员则被送到了外国人的医院，好像是叫做马丽什么的。”

张桂花听完这话，感觉眼前一阵昏黑，险些站立不稳。她跌跌撞撞地跳上了骡拉板车，赶紧对车夫喊道：“去法租界的圣玛利亚医院，麻烦您快些。”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叶娴终于可以从床上下来稍微活动一下了，尽管还不宜长时间行走。刚一能起身，她便颤颤巍巍地挪到了隔壁阿华的病房，向他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阿华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也许是看到了生活的曙光，他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一家人在病房内笑声朗朗，仿佛伤病并未落在自家身上一般。

“哎，行了，这里有护工照顾呢，你们两口子也别每天都来了，一个是忙田里活，一个是照料家里，万一耽误了事就不好了。”叶娴虽然至今仍不能接受自家弟媳变成了弟弟的妻子，但她已然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位名叫裴泽弼的新家人了。

尽管如此，每次看到裴泽弼与叶一柏二人那无比默契的表现，叶娴总会觉得浑身别扭。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单身狗综合征，她只觉得自己眼前这一幕看着实在碍眼得很。

叶一柏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微笑，可看见叶娴的伤势并无大碍后，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抬腕看看手腕上的挂钟，他对叶娴说：“得，这段时间你在医院伙食吃得够乏味了吧，今天我去给你弄点有滋有味的东西来。”

听了他的话，叶娴的眼睛顿时一亮，含蓄地点点头，“嗯，确实有几日吃不出什么滋味了。听说法租界那儿有家面馆的老板是北平过来的皇宫大厨，他做的烤鸡在这边可是独家，离这儿也不算太远。”

叶一柏听了爽快答应：“好，我现在就出发。”

话音刚落，叶一柏便和裴泽弼一同走出医院大门。不一会儿，一辆板车在圣玛丽医院门口停下，张桂花匆忙地下车并向医院大楼里奔去。

来到护士站前，几个护士正在悄声闲聊。在法租界的圣玛丽医院，虽也有华人员工在其中担任护士工作，只是人数相对不多。碰巧此刻值班的护士台上，正是两名中国护士在闲聊八卦，因同事听不懂本地上海方言，她们也就无所顾忌地说得起劲。

“你知道那个时候送来的情形多可怕吗？连杜兰院长和弗尼埃医生都说这个人没法救了，可叶医生愣是把他从死神手里拽回来，年轻有为，长得好看，前程锦绣，还跟咱们是同乡中国人，这么完美的如意郎君竟然喜好男子。”

刚走近护士台的张桂花听得脚步一顿，紧接着回想起这里并不是自家所在的济和医院，世上同姓叶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正好是叶柏呢？

“不会这么巧吧，你说的那个叶医生真的是他吗？”另一位护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我可是亲耳听见的，他自己对他姐姐说那个人是他一生的伴侣，唉，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终结。”那护士满脸惋惜地抽抽鼻子。

听着越发可疑的话题，张桂花再也无法忍受，急忙插话说：“打扰了，请问叶娴在哪个病房？”

两名护士的动作戛然而止，互望一眼，脸上流露出紧张之色，看着张桂花忐忑不安地询问：“请问您和叶娴是什么关系啊？我们想确认一下。”

她俩心底暗自思虑：运气不会这么背吧？刚才讲的这些上海方言八卦，居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碰上了正主！

“我是她母亲。”张桂花沉声回应。

听闻此言，两名护士的脸色瞬间变了样。“哦，是叶娴家属啊，她在106病房。”一个小护士低头说话，眼神躲躲闪闪，生怕触及张桂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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