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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误会,”蓝凤凰使劲从付小日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瞪了付小日一眼,忙不迭跟刘凝波解释着,“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就你这样,我也不准备追你好不好?”付小日也一脸嫌弃的表情,斜睨着蓝凤凰。
“追求未遂,还说不准备追。”蓝凤凰同付小日贫着嘴。
“追求未遂,等于没追,”付小日也不甘示弱,“那时候我小,我单纯,我天真,看你是问题少女,可怜你,想收留你,现在看我还会追你吗?你都已经长成问题妇女了,还这么嚣张。”
“不追求我,你巴巴跟着我做什么?”
“这草场又不是你家的,你能来,我也能来,你管得着吗?”
见二人杠上,刘凝波忙解围道:“小日,男孩子家有点风度好不好?让一让女孩子。”
刘凝波轻言细语,付小日立马嬉皮笑脸起来,“听姐的,什么都听姐的。”
蓝凤凰道:“男孩子就应该像我们家刘姐夫这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方逸伟笑起来,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听话总是让人百听不厌,他道:“我叫方逸伟。”
“逸伟,逸伟,要喝酒不?我带了啤酒来。”付小日已经揽了方逸伟的肩走出草丛去。
重新回到那块巴掌大的小空地,四个人席地而坐。四周是柔软的散发着清香的草叶和明丽的暖阳,每个人都身心愉悦。方逸伟因为下午还要上班,没有喝酒。只有付小日和蓝凤凰对饮。蓝凤凰将她的豪放个性一以贯之,说不完的笑话和段子。付小日时不时调侃她几句,她也不甘示弱地还击,惹得刘凝波和方逸伟不时大笑。带来的东西都消灭得差不多了,便各自散去。刘凝波和方逸伟回了市区,一个回家,一个上班。蓝凤凰和付小日则在草场上继续醒酒逍遥,好不快活。
白天明上午挂完点滴之后,就一直睡着。下午,柔桑去银行找向思明。她将装了三十万的黑色袋子甩到向思明的办公桌上,“喏,三十万,还贷的手续你就自己办吧,我还得回医院照顾伤患。”
柔桑指着墙上那幅大气华丽的《花开富贵图》,对向思明道:“怎么,还没有拆下来,看来,向行长是不准备把这幅画还给我了。”
“弟妹,别这样嘛!”向思明陪着笑脸,“真的很喜欢弟妹的画。”
柔桑冷笑,谁不知道在本城,办公室或者居家墙上悬一幅柔桑的手笔,那是最最体面的事情。“好吧,喜欢你就继续悬着,但是我说过我们白家落难了,我是白家人,我的画大抵也是触霉头的,你不忌讳就好。”柔桑说着,径自出了银行。天朗来银行楼下接她。他的银色小车停在路边。上了车,天朗道:“我让艳菊去医院照顾天明了,咱们出去走走。”
“去哪儿?”柔桑柔顺地问。她看他的目光柔情似水。她的天朗是这样含情脉脉的男子,他对她的温柔和体贴是白天明从不曾给予她的。她和天明似乎活在两个世界里,她追求她的艺术,他混迹他的江湖。他们是这样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彼此的生活像隔了厚厚的玻璃屏障,透明,却永远也走入不了对方的世界。
“带你去看海。”天朗轻轻地答。于是发动车子。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缓缓前行,终于到了一片海边。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陈旧的木船,碧绿的海。他们携手走到海边,脱了鞋在石阶上坐下。赤着的脚浸在海水里,冰凉而清爽。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互相依偎,目光投向远处海平面上的岛屿,四周围明丽的阳光尽情环绕着,似乎用非宇宙的力量把他们紧紧裹在一起。
天朗终于侧过脸,抬起柔桑的下巴,在她的额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天朗,我们会被天打雷劈吗?”柔桑问。她的目光里突然地盈满哀伤,天朗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许多自责,是的,他们毕竟是不道德的。
“柔桑,如果一定要被天打雷劈,我会让你躲在我身下,所有的惩罚都由我来受,地狱也让我来下。柔桑,我只想今生今世能够好好地保护你,疼惜你。”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柔桑的心砰砰跳着,三十八九岁的人,却还有少女般萌动的春心,她已经想不起她是什么时候爱上天朗的,若昭死了的这段日子,她和天朗接触得太频繁,太密集了,他们说了太多交心的话,然后便有了日久生情的荷尔蒙效应。还记得那夜,她在画室作画,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天朗端着一碗莲子银耳羮走进来。他终于从丧子的剧痛里缓过神来,开始关心周遭的人和事。那夜,他一直在画室,看她作画。而她竟信手涂鸦,画了他的画像,画上的人和画外的人一样充满悲伤,他落泪了,她为他轻轻擦泪,然后他把她搂进了怀里,然后他们接吻。笨拙而生疏地接吻。
“柔桑,如果有来生,不要让你遇见天明,让你遇见我。”天朗伤感地说。
大伯哥和弟妹
柔桑的泪涌上来。他们是一对偷情的男女,为什么却在日头底下光明正大地说着爱情的誓言。看见柔桑的眼泪,天朗的心丝丝疼痛,他亲吻她面颊上的泪水。这个动作很好地定格在初夏的阳光和海风中,也定格在一架相机的显示屏上。
向冰儿吃惊地看着相机上自己拍下的相片。她移开相机,看向海边,紧紧相拥的柔桑和天朗叫她整个人都心跳加速。她连忙跑到海边一顶遮阳伞下,她确定那是天朗和柔桑二人无疑,便愣愣地瘫坐到阳伞下的躺椅上。
“起身走走吧!”天朗说。柔桑点头。
他们起身,一手提着自己的鞋,一手拉着对方的手,在海边细细的沙滩上随着心跳的频率走。柔软的沙子在阳光的烘焙下微微地发着热,初夏,阳光还不那么毒辣,海风吹来,还有一丝微微的凉。柔桑把头靠在天朗的肩上,心雀跃着。暂时不去想大伯弟妹之间的不伦之恋是如何不堪,就让他们在荷尔蒙的怂恿下尽情地沉沦吧。等到将来,等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再去想如何收拾残局。现在,就让他们执迷不悟好了。
见柔桑和天朗走过来,向冰儿连忙戴上墨镜,用遮阳帽掩了脸。待他们走远,她连忙又拿起相机拍了许多照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她就是顺手这么拍了。
医院里,白天明睁开眼睛望见的人是马茹芬。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马茹芬,衰老而憔悴,两颊的肌肤严重地下垂着,眼袋浮肿,没了往日春风得意的风姿。
“大嫂,怎么是你?柔桑呢?”白天明刚刚睡醒,嗓音沙沙的,像粗糙的骨碟断面。
马茹芬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整个人显得低靡而沉重,她挪动了身子,低低地道:“你大哥说柔桑下午有事,让我来替班。你知道柔桑是不和我说话的,所以她托你大哥同我说,其实,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她之间再大的恩怨也会放一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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