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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孤月（第1页）

沙漠里面昼夜温差非常的大，凌飞絮躺在钢丝床上看着玻璃窗上的霜冻，明明盖着毛毯，但是凌飞絮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暖。

以前读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时候凌飞絮不明白为什么诗人总是会多愁善感的抓着月亮不放。现在至少明白了，原来是沙漠的月亮特别的明显，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整个基地已经陷入了一片的寂静当中，凌飞絮看向今天走过来的方向，霍月笙现在又陷入了深层睡眠中。只剩凌飞絮一个人在辗转反侧……

今天下午的时候凌飞絮几乎是爆发出来她积聚了许久的怒气，大声的质问着霍月笙。但是霍月笙却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天花板。他说不出来，即使不用亲子鉴定他也知道霍征帆是苏牧的孩子。

霍月笙也说不清楚，或者说他也在害怕吧。那么多年以来，他每到那一天都会亲自去祭奠苏牧，要是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救赎罢了。如果是当年那样的情况，苏家即使要完全剿灭霍月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苏行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弟弟的死因也有自己一半的错误罢了。要真的说起来，谁也不是干净的。

只是，这些事情，别人不懂，别人不知道罢了。

凌飞絮睁圆了眼睛，看着天上挂着的那一轮孤月，而这样的一轮月亮，所映照着的也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躲在沙丘背面的霍征帆。

沙漠里面到处都是移动沙丘和固定的石蘑菇。他已经在沙漠里面躲了三天了，原本嗜血的心随着自己体能的下降终于开始冷却。

霍征帆靠在沙堆上，疲惫的合上眼，仿佛一合上眼，再睁开就会回到那天。自己仍旧躺在床上，为凌飞絮要和秦远订婚而愁苦。可是身边这粗粝的沙子和呼啸而过隔得脸生疼的风沙在不停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现实。

自从那一天霍月笙把霍征帆从夜色带走之后并没有回c城而是直接到了科研基地。而通知霍月笙来的人并不是魏舒一。魏舒一是在凌飞絮离开之后才给霍月笙联系的，说的是霍征帆好像爱上了凌飞絮，但是飞絮对于征帆好像并没有男女之情。

霍家人一直都是视礼法于无物的，姐弟在一起如果是双方自愿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两个人愿意舍弃一切，出了国谁会知道他们是兄妹。更何况霍月笙清楚霍征帆和凌飞絮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两人愿意的话，即使生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他一直知道霍征帆对凌飞絮的感情，却从来没有试图阻止。他总是在顺其自然，看着霍征帆像自己一样隐忍，将感情埋在心底一辈子。或者某些不经意的时候，也在希望着，霍征帆可以和凌飞絮在一起，实现某些自己即使在梦中也没能实现的那些年少的爱恋。

所以霍月笙并不是因为魏舒一的话才来的，更何况用上了专业的笼子和直升飞机，这远远超过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管教范围。在魏舒一打电话来之前有一个人也给霍月笙打了电话，那个人是夜色的专业医师。

张医师进夜色以前一直是在特种部队的，和霍月笙也早就相识，退伍后一直在夜色为那些黑拳选手进行体能训练与突发治疗。他对夜色的每一个常规选手的身体机能都很熟悉，对于几乎是夜色头牌的汉尼拔更是了解透彻，所以当他发现汉尼拔竟然在晚上吐血死亡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起了疑心。选手死亡是很常见的事情，可是汉尼拔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好，而且由于他的嗜血狠毒，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他对战了，即使那天晚上因为霍征帆的到来他出场了，也很快被魏舒一替下了。所以当张医师用手术刀划开了汉尼拔的身体看到血肉模糊爆成碎片的肝脏时，早就见惯各类尸体的他也不由得愕然。一般来说，当人受到剧烈撞击的瞬间，体内空气很有可能进入内脏，当时人体可能没有感觉或者仅仅觉得轻微疼痛，但若是不经治疗长久以后可能会引发内脏破裂，甚至使其突然身亡，这是内伤最常见的一种。但是像这种肝脏几乎炸成了碎片的情况，张医师还是第一次看见。

说起来也是汉尼拔倒霉，他早就听说霍家父子身手不凡，霍月笙去夜色的时候他恰巧不在，没能和其交手。霍征帆来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主动请缨，甚至还在握手的时候适当挑衅了一下对方。而霍征帆本来就因凌飞絮订婚的事情而需要发泄，甚至选择绑在手上的红色带子对他都是一种讽刺。所以霍征帆握手后连个停顿都没有，一拳就打在了汉尼拔的身上。

一拳，只有一拳。调出监控录像的张医师看得很清楚。一拳过后汉尼拔就被换下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魏舒一的上场吸引了去，没有人注意到霍征帆的那一拳带着怎样的力道，又是如何的快。

就连汉尼拔自己都没有注意那隐隐作痛的身体，他只是不甘心上来第一拳就被对手打到，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老板换下场。直到半夜的突然死亡，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承载了霍征帆所有怒气的那一拳，究竟意味着什么。

汉尼拔不知道，张医师也仅仅觉得霍征帆那一拳太不正常了，而霍月笙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当他看到传过来的汉尼拔的解剖图，那一拳的监控录像时开始怀疑了。而放大后看到霍征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绿光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浅水湾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记忆中那个人的脸和霍征帆的脸相重叠，两张脸是那么的相似，一样的雌雄莫辩魅惑无双，一样的，冰冷嗜血。没想到，那种改造，竟然会以遗传的形式继承，更没有想到，本打算埋下一辈子的秘密，要以这样的形式公开。

也许，这是报应吧。

所以当魏舒一打电话来的时候，霍月笙直接顺水推舟的让他给霍征帆下了安眠药。准备好一切直接将霍征帆带到了基地。

那种基因一旦觉醒就必须得到遏制，否则……否则……如今，躺在床上的霍月笙和靠在沙堆上的霍征帆都看到了后果。

凌飞絮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冷静，即使是下午将所有的怒气都转化成质问砸向了霍月笙，她的心中仍是带着滔天恨意。是的，恨。她恨霍月笙那样对待霍征帆，她更恨霍征帆伤了霍月笙。霍月棠和凌阳的死本就像雷峰塔一样重重的压在了凌飞絮的心上，让她连呼吸都是痛的。而霍月笙和霍征帆这两个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竟然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伤害了彼此。那一瞬间凌飞絮觉得无比的荒唐，她的恨意甚至让她忘记询问如今霍征帆在哪里？

暴走中的霍征帆还算不算是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伴随着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血液在体内奔腾叫嚣着，力量爆发的瞬间，谁都无法控制。即使是比白宫还戒备森严的基地，也没能拦住霍征帆的逃走——那样的速度，根本不是人类可以阻挡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发了疯的霍征帆没有大开杀戒，即使是在暴走状态下伤了霍月笙，却也没有一怒之下企图毁了这座基地，建在沙漠上的基地是最好的防御之处，却也是最容易毁灭的，一旦坍塌，所有的人都会被活埋沙海。

霍征帆只是逃了出去，在沙漠中躲避，躲避的是那些寻找试验体二代的人，可是他要去那里，他要做什么，他并不知道。整整三天躲在沙漠里，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后有追兵，前无方向，每天的昼夜温差超过50度，若是其他人早就死了，即使是变异后拥有强大力量的霍征帆，体能也到达了极限。偏偏讽刺的是，体能降至低点，理智却回归了。

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要做什么？那些以前从来都不需要思考的问题，现在全成了无解的问题。以前的他是天之骄子霍征帆，生命中唯一的重心就是凌飞絮，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守护凌飞絮，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感情被凌飞絮发现。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世界都是虚幻的，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上帝的一个玩笑！

那些问题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想了吧，霍征帆甚至懒的去想当凌飞絮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的时候会不会害怕。他的体能已经消耗光了，力量剧烈爆发后的后遗症开始袭击他的身体，现在就连意识都开始逐渐地涣散。

在他昏迷之前，似乎看到几个人向他走来。

他们是来抓我的吧，其实被抓走也好，总好过一个人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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