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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棵竹树摸到另一棵,他不停在原地兜着圈子,半晌后终于精疲力尽坐了下来。
他呆呆耷拉着脑袋……他理应害怕,离开余燕至,他甚至走不出一片竹林,可比起害怕,胸口的疼痛与鼻腔中的酸楚却更为强烈……他不明白这陌生的情绪是什么,只用简单的头脑去想,以后要听话,一定要听话……
“你是不是在找我?”
怔了怔,何英缓缓抬起头来。余燕至就在前方,始终没有远离,只是何英不知“前方”在哪里。
熟悉的气息包围而上,何英眼睫一眨,吧嗒掉出颗泪珠子,倾身紧紧搂住了对方。
感觉到了何英的伤心委屈,余燕至想自己真是坏透了……他拥着他轻抚后背,一下下吻他冰凉的耳廓。十年前的那日,他不曾舍得丢下何英,似乎注定了这不舍将延续一生。
何英手心还捏着余燕至编给他的小兔子,就如落伽山窗上的那只,沾着血的草纸撕成,不怎么好看,却仍是被他欢喜地贴在了彩纸兔的旁边。何英恨过余燕至,也怕过,可从没能恨到底、怕到底,因为早在第一眼时心里便埋下了一颗种子,历经风吹雨打,严寒酷暑后,终要破土而出,开花结果。
余燕至掬起一捧水,何英凑进他手心小口小口喝着。等他喝完后,余燕至又撩了些水擦洗他脸上泪痕。
接着,余燕至盘坐溪边,伸臂一拉何英,何英便落入了这人形座椅中。随手捡了根竹条叫何英攥住,余燕至一条胳膊环着他腰身,另一条探向前,掌心包裹了他的手,牵引他一笔一划在地面书写起来。
“何英,是你的名字。”余燕至轻声道。
紧挨一旁,余燕至又教他写下三个字,因笔画繁复,所以特意放缓了速度。写完后,余燕至微微侧首,望着那低垂的浓密的眼睫,道:“这是我的名字。”
言罢,他领着何英在那几个字上一遍遍描画,使得原本浅淡的痕迹愈渐加深。
“何英,是你的名字。余燕至,是我的名字。”温柔嗓音萦绕耳畔,仿佛要刻进何英心中叫他再不能忘记。
片刻后,余燕至忽然想到什么,唇角露出笑容,他牵着何英的手,在两人名字一旁又画了起来——一个大大的圆,圆圈里横三道竖三道,圆外是四只粗短的脚,和半伸的胖脑袋。
自顾自低笑一声,余燕至转头望向何英,何英懵懂地眨了眨眼,心想这与之前的不同。
“你画得比我好。”余燕至晃了晃身体,何英被他晃得向前倾去又落回了他怀中。
何英有些飘飘然,开始有模有样乱画起来。他还记得一个大圆外五个小圆,大圆里横横纵纵……不一会儿,“何英”、“余燕至”的名字周围便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
双臂环抱何英,余燕至安静地注视着他右手动作。失去牵引,何英显得十分吃力,他手腕没有力量,只能依靠臂膀划动树枝。何英右手废了,一根树枝对他而言都重若千斤,何况是剑?
余燕至甘愿替何英受这罪,可也只是瞬间的念头,若真将二人立场相换,何英要经历的将是另一种痛楚。同样是痛,没有哪一个更好受、更轻松。
何英画了半晌却再没能听见余燕至说个“好”字,他向后靠去,挨挨蹭蹭想引起对方注意。余燕至被他不轻不重压着胯间事物,皱了皱眉,禁锢住了他腰肢。
丢下树枝,何英抚上了余燕至手背,一根一根摸起对方手指。余燕至半边面庞埋在他肩头,双眼微眯,享受着怀抱中的充实与此刻宁静。过了会儿,何英扭动着侧过身体,余燕至抬起头,眼瞧他渐渐靠近,将柔软的唇贴上了自己脸颊,又顺颊吻到了唇。
余燕至拍了拍何英,何英张嘴就咬了他一口,胳膊搂住了他颈子。
“饿了?”
何英点了点头,又要去亲他。
余燕至轻笑着躲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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