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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号开始正式上成人学校,小梅的晚饭时间赶得很匆忙,甚至不像以前等李忠厚吃完帮他洗碗,七点钟的课程,她六点半就要乘赶过去,九点钟下课后她又匆忙乘车赶回楼村;她选择的课程是每个星期的二四六,她努力学习,每晚到直到李忠厚回来她才放下书本,早上六点钟就悄悄起床,在阳台上默背着资料。
李忠厚只要在家,她就没有安稳地学习过,他有时会逼问她从哪里借的钱,她都冷冷地说:“你既然不给钱我,你也就要不要管我从哪借的钱上课。”隔一会儿,他说地板没有拖干净一会儿又说衣服没有整理好,总之,李忠厚搅得她不能正常学习;她知道他是存心找碴,可是她一一默默忍受,因为她害怕他会撕毁她的书本,所以总是不断地换着地方藏起来,有时甚至还带到厂里。
这时候的蔡志远,依然每天远远的看着她,很快乐地在她可能出现楼下的时间内徘徊,他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守望着心底的一份秘密;有时手上拿着一个蓝球,有时又是一本书;而小梅在下车后若看见他,若是无人,也会远远地举起书向他晃动几下,算是招呼,他的心,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总会感觉掠过一阵快乐的风;有时若母亲不注意他,他也会在小梅身影出现的时候,就从前门书店口走到楼梯处,两个人三言两语地简单彼此问候一下,就匆忙告别各自回屋。
日子一天天流逝,转眼小梅上课已经二十多天了,一天晚上下课后,九点四十分到家,整栋楼房静悄悄的,对门的马萍周董也没有回来,屋子里无声无息,不似以前一样有轻音乐播放;小梅掏出口袋的钥匙进了客厅,自己的卧室仍然紧闭着,邻居顾源却意外的提前回来了,她“啪”地一声打开电灯开关,客厅的阳台上,顾源的几件衣服湿漉漉地正在滴水;顾源房间的电视声音很大,一台落地扇来回地转着头摇摆;他上身着,下身穿着一条宽大的大短裤,听见客厅门响,他伸头望了一下,见是小梅,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下课了?小梅?”顾源大声地招呼,同时靠在自己的卧室门框上。
“是呀?你今天没有加班?没有出去泡妹妹?太阳从西边出呀!”小梅还是一如继往的笑容,仍就打趣,她今天穿了一件从家里带过来白色的百褶裙、无袖衫,脚穿一双从综合市场上买的十七元一双的平跟白色凉鞋;她的上衣油绿的颜色,无领、大圆口,锁骨很美,她的脖子跟她人一样,修长白晰,在衣服的映衬十分地好看。
“车间没事,机器没事,也就先回来了,你老公和周董马萍他们还不是在办公室打麻将呀!有空调又凉快呢!我又不打麻将。”他嘻嘻地笑着,三角眼眯在一起,眼光追缠着小梅,她的长头发有几绺黏在额前,因为坐车后背也湿透了一小块;她打开卧室的门,把手中的带有“公明镇成人学校”字样的纸袋扔到床上。
她抓起窗户边上的放着半袋洗发膏,转身又走进冲凉间,她细心地低着头一节节地拆散辫子,口里说道:“我的长头发很麻烦,不想留了,好费时……”;
顾源抱着肩膀由卧室门又立到冲凉间门口:“是呀,长头发很麻烦,你剪掉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她含含糊糊地应了句,就“哗哗”地打开水笼头,低着头把一头长头按进洗脸的瓷盆里,两手半举着在头上揉搓着,浑圆的左胳膊正对着门外的顾源,由于无袖,她的腋窝白净净地晃在顾源的眼里,甚至偶尔角度的问题,他能看到她边沿了,白嫩嫩地招摇着他。
顾源的喉咙发干,喉结上下吞咽着;此时,小梅已经把头发从瓷盆里移了出来,长长的头发低垂着,像雨一样往下滴水,她正对着冲凉间门,半弓腰,屁股向里面墙壁,双手揉着满头的泡沫,时不时用手摸索着往盆里甩掉一把白沫,小小的洗手间地板上到处都是白色泡沫;打从夏天以来,她们洗头洗澡都是冷水。
也许是觉察到顾源还站在面前的门框旁,低着头的小梅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吗?洗头有啥好看的?”
“好看,好看,你干啥都好看。”也许是色向胆边生,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小梅的胳膊,口里说道:“你哪里都美,哪里都好看。”
小梅呼地一下子站直身子,她睁开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大的眼睛瞪着顾源,脸色涨得通红,愤怒地说:“我哪里都美管你屁事呀?我哪里都美你也不能乱摸人呀!你有病是不是?”她长长的头发很快淋湿了上衣,鼓篷篷的胸脯轮廓更加明显,因为气愤,胸脯激烈地起伏“说是说笑是笑,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源再也按耐不住,他跨进冲凉间,一把抱住小梅,一张嘴凑到小梅脸上,喘着气道:“我有病,我得了相思病,我现在就动口……”他的一双胳膊有力地夹紧小梅的上身,一双手在她前胸后背乱抓乱摸,嘴唇抵在小梅的脸上乱吻乱啃。
小梅的头脑“嗡”的一声,她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几千只手一样,到处乱窜,本能中她的头不断地摆动,两只脚又踩又踢,推打中,她的一双手死命在他的上身狠狠挖了几下,顾源“哎呀”了一声,后退一步,在门槛上拌了一下,一个踉跄又退到客厅正中,小梅又紧跟着推了他一把,他在狼狈中又一屁股跌坐地板上,呲牙咧嘴摔得不轻。
小梅披头散发,甚至有几缕头发堵在嘴前,她站到客厅里,胡乱地用一只手撩过头发,脸色通红,一只手指着顾源,口里不断地大声骂道:“你他妈的,流氓,你这个王八蛋……”生平第一次骂人,她恨不得把所有的贬意词全扣在他的头上,可骂来骂来她不知骂什么,也就这么翻来覆去几句。
顾源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疼痛,他的脑子里有些片刻的沮丧和清醒,他低头一看,胸前一条条血痕,像荆棘划过的条条道道,有的地方还血丝点点外溢;他的脖子上也有两条血痕,火辣辣地痛,但他口里仍就说:“小梅,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只要跟我好,我保证比李忠厚还对你好,李忠厚对你一点都不好,听别人说他以前和马萍很好的……”
“你他妈的,少跟姑奶奶来这一套,男人哪一个是好东西?哪一个不是吃在碗里看着锅里,找女人嫖鸡,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少拿爱呀恨呀来恶心人,臭流氓,王八蛋,当我十八岁是不?你当我真傻?你去死好了,少他妈的拿爱来忽悠我……”她大声地骂道,叫嚷着“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拉开门大喊,你试试!”
她完全跟平时不一样,如同泼妇一般把架势摆好,手不时地指向顾源:“你以为姑奶奶我好欺负呀,我告诉你,想当年,有个人摸我,我还拿刀砍过他……”这么一说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退后两步立刻从厨房拧出菜刀:“我要砍死你……”明晃晃地菜刀令顾源心跳加速,他举手双手胡乱地摇晃:“别……别,小梅,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开玩笑而已……开玩笑……”
顾源一边说一边后退,碰到客厅的门,他慌忙拉开夺路而逃,小梅盯着他一只脚后跟,装腔作势大声一吼:“我砍死你……”手一挥,菜刀“当”地一声劈在门框上,紧接着掉在地板上,那“咣当”一声音让顾源魂飞魄散,他吓得一路跌跌撞撞狂奔下楼,在二楼的拐弯处,与蔡志远又撞了个满怀,同时他俩人都听到“有种别跑呀!”的叫喊,那是小梅的声音,从四楼传来。
“原来就这样的胆呀?真他妈的不禁吓!”小梅从地上拾起菜刀,自言自语,她想起他狼狈不堪地逃跑背影,又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
“姐,你怎么啦?衣服都湿了。”走上楼的蔡志远见小梅的身上头发都湿漉漉的,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站在楼梯笑哈哈地,他大惊失色地问:“姐,你怎么啦?拿菜刀干什么?”
“没什么,我砍一个色狼。”见是小蔡,她的眼泪却又忽然流了下来,但仍笑道:“你上楼吧,去休息去!”
“姐……”他见她那副欲说还休的模样,眼波里又有一汪盈盈的泪水,他有些紧张,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忽又喃喃地说:“姐,不管什么事,你都记得,我会支持你的,你多保重,晚安。”他缓缓地上楼,又回头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一吐舌头,挥挥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她关上客厅的门,又重新到冲凉间洗起头发,可洗着洗着,她突然想起刚才顾源还没有说完的一句话:“李忠厚和马萍以前挺好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她咕噜一句,也懒得再去深想,她不是那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女人,在她潜意思中,她一直认为做女人的“傻”点或者说懂得“装傻”才容易快乐些。
第二天,饭桌上的小梅看见顾源仍就是笑呵呵,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而顾源再也不肯正眼看小梅一眼,他的一根花花肠肠完全让小梅吓懵了,背地也在员工面前添油加醋把小梅臭骂一番,说她是个伪装的臭婆娘,其实骂人很凶很毒是个泼妇如此云云。这些话传到李忠厚耳朵的时候,李忠厚不明就理,就问小梅是不是骂过他,小梅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因为她知道丈夫的脾气,万一如实告诉他,他俩之间那不是像上次打架那么简单了,动刀杀人就有可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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