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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第2页）

夕阳西下，针对襄国城的第一天进攻结束。在襄国城下，魏军伏尸甚重，伤亡虑有数千。在被填平的河段的褐色土壤中，常常可以看见死者的肢体从当中伸展出来。而在这一天的作战里，襄国城头的石赵军则损失轻微，不过，在这一天的狂射之后，他们的弓箭储备消耗得却非常厉害。

石袛在听到这一天所消耗的箭矢数字时，惊呼道：“照这个样子，等到后天我们就只好乖乖投降了。”再然后，他疯狂叫嚣：“造箭，给我拼命的造箭！把城里的树木统统给我劈掉造，不够的话就拆房子！总之，不要求质量多高，只要能射出去就行，有没有箭羽都没有关系……”

第三十四章·；襄国的壁

叉竿，又叫做“抵篙叉竿”，是一种抵御敌人飞梯攻城的工具。它的结构很简单，只不过是一种前端有分叉的粗长的杆子而已，但是用它来对付飞梯却非常的管用，只要将叉竿的前端分叉抵住飞梯的上端，集众人之力向前推送，就可以把无法固定在城墙上的飞梯轻易推倒。此时，襄国城上装备了不少这种东西。

已经高高地攀在飞梯上的魏军士兵发出无助的惨呼，随着飞梯向着自己的身后倒去，有反应稍快那么一点的人，在梯子彻底倒在地上之前，放开梯子，向着梯子一旁奋力跳去，然后落地迅速一滚，或可躲过一难。但更多的人在面对梯子倒下的现实时，却往往如同抱救命稻草一样，在慌乱之中更加死死的抱紧了飞梯，然后在身后地面上的众人的惊慌闪避中，轰然着地，口中狂喷着鲜血断了气。

在很多书籍和影视作品当中，“云梯”一词常常被滥用。其实，在攻城战中使用的简陋长梯，在古代常常是被称作为“飞梯”的，飞梯不仅仅可以用于上城，在抢渡护城河的时候，也可以迅速横在河上当作桥梁来用，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踩着梯子的横档，直接“飞”跑过河。大概，这就是飞梯中“飞”字的来历吧。而真正的云梯，则是更为复杂的一种登城器械。与云梯相比，飞梯可以更快速的部署到位，对于奇袭和速攻比较有利。但是……

一架又一架的简陋飞梯被推倒了下来，砸在地上激起满地的尘埃，有些又被很快的立起再用，而有些则在轰然之中断成数截，不可再用。襄国城下，到处是伤重未死者的哀号。伤者被迅速地转移向后，为后继者腾出地方。当今的要务是攻克城池。皇帝陛下有令：先入襄国城者，升爵三等。比起易于被推翻的飞梯，魏军的云梯队也正着赶来，魏军的工兵们正在加紧速度填埋护城河，以方便沉重的云梯通过和后继部队继续开进。

魏军对于襄国城的强攻作战，进入到了第二天。

蛮胡的城头上，弓箭手们虽然不及昨日之安逸，但疯狂的气势却有甚之。在襄国的城墙之前，在盾列橹墙的掩护之下，魏国的弓箭手们也在向上努力的还击，不使蛮胡得以安逸的射击环境。这些弓箭手们，在箭壶空了的时候，便会四处收集昨天和今天从城上射下来的箭矢。

城头上，身强力大的临时征召兵，正在向下面抛掷着滚木擂石。其中，既有襄国城内的胡人居民，也有被当作仆役的汉人百姓。襄国城中，原本是有身为自由民的汉人百姓的。但在石袛登基之后，这些原本的自由人，绝大多数都不再自由了。欲自由者直需死。

探出城头向下投掷滚木擂石，是一件比躲在女墙之后放箭危险得多的活计，当探出身体投掷的那一瞬间，自己便暴露了，在那一瞬间，魏国的弓箭手们也不是总会浪费宝贵机会。

又有一个勇敢的人，在城上探出了他的脑袋，在投出手中的滚木之前，他居然想看一看目标在哪里。城下的魏国弓箭手们完全没有错过这次机会，同时有两支箭，镶嵌在了这个勇敢者的脸上。那人向后便倒，本欲投出的滚木掉下来压住了他自己。很快，镶嵌在他脸上的那两支箭便被在一旁的己军弓箭手拔去射回城下，而他自己的尸身，则很快被另两个人当作是投掷物给使用了。

“云梯、云梯、云梯要靠上来了！”

城头上惊慌的乱喊，有些忙乱的弓箭手们将手中的箭，向正着缓缓抵近的大家伙们招呼了过去，但是几乎是毫无成效。终于，有人省悟，喊叫：“下面，向下面射击，射推它们的人～！”

一座座，像是塔楼、又像是巨兽的东西，已经通过了原本的护城河，直抵襄国城的城壁近旁。坚实的支架支撑着它前倾的背脊，而它的背脊，则是一段长长的宽阔阶梯，它的向前奔突的四肢，是四个硕大的木轮。当城上的赵军弓箭手醒悟过来，准备向下射击推着它们前进的魏国士兵时，才发现，原来这些推进者也被云梯两侧招风耳朵式的防盾保护得很好，想要射中他们，绝非易事，同时还要冒着被城下弓箭手反击的危险。塔式的云梯，即将进入位置，被特意加高过的云梯的高度，还略略地高过了襄国城墙的高度。不过，在完全挨上襄国城墙之前，它们却碰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从护城河岸到襄国城墙的这一段距离大多都是平地，但在快要接近城根的时候，地势突然上升变得陡峭起来，如果就顺着这样的地势把云梯推到紧挨着城根的地方，那云梯就会垂直于城根下的倾斜地面，造成云梯向后倾倒无法贴紧墙壁的架势。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士兵爬上几乎已经变得垂直的台阶到到达云梯顶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城头的距离离自己竟然有遥不可及的一、二丈远。

“混蛋！怎么搞得？刘头，叫你们的人迅速平整。”

指挥云梯推进的指挥官异常的愤怒，他认为这是负责填平河道的工程兵们的失职。在这时候，他立刻命令自己的云梯部队退后，“退后、退后。迅速退出敌方弓箭射程。”变推为拖，拥有四个木轮子的云梯开始向后，退回到护城河的对岸。果然，在他们退军的时候，城上的敌军弓箭手们，已经开始向他们发射火箭了。

冒着发觉形势不妙而疯狂被倾泻而下的滚木擂石，经过一番加高和挖掘，魏军终于在下午的时候，给各架云梯车，开辟好了至城根下的通路。

“万岁、前进！”

士兵们呼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相互激励着，云梯从上到下被护城河的河水浇了个遍。七架云梯车又再次向前。城头飞泄而来的火箭，对于这几个正着推进的湿漉漉的大家伙，暂时还起不了什么作用。

在后方观战的冉闵，一直显得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了，真想亲自冲上去，教教那些年轻人怎么作战。”说这话倒不是对那些在前面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有什么的不满，而是皇帝陛下看见打仗，而自己却在旁观，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难以宣泄出来。

王泰笑道：“请皇帝陛下稍安勿躁。这攻城作战，最是凶险，就算是武功盖世者，登城之际，突遇万弩齐发，那也只是枉然。如果陛下想要披坚执锐、亲自去体验一把先登的乐趣的话，那也请等到我们这些老不中用的家伙全部死掉之后。”

云梯接近城墙，魏军士兵们立刻排着队顺着台阶直冲梯顶。然后，其中一人拉动了上面的开关，梯顶的带钩吊桥落下，发出“哗喇，呯～！”一连串的声音。而迎接云梯上那些魏军士兵的，是突如其来的一排密集的箭矢。最先站在梯顶上的人几乎被全部射倒，而魏军的进攻却没有因此被瓦解，前仆后继，在赵军弓箭再次发射前的间隙，更多的魏军士兵达到梯顶，然后顺着吊桥冲过去杀入敌群，横劈竖砍，血肉横飞，“兄弟们，报仇雪恨，杀尽胡虏的时候到了！”一名最先上墙的指挥官大声的喊到，同时一刀斩翻了一名匈奴弓手。拔城先登，是军人至上的荣耀之一。刀光剑影之中，人影绰绰，越来越密集。胡虏们也深知，如果在这里被魏军攻破城池，那么这个襄国城很可能就会成为又一个邺城的翻版。心知如此，自然也是拼死的战斗。场面是极度的胶着状态，双方堆在云梯出口的人都越来越多，相互拥挤着，甚至时不时的有人从城墙上被挤出，惊叫着坠落地面。

后方，远处，华盖之下的魏国皇帝自是更加地热血沸腾异常，要不是王泰等人努力的拉拽、劝阻，他早就窜到前面去了。

忽然，冉闵发现，在襄国的城墙根下，突然剥落了一块城墙，“不好，羯胡要重施故技～！”他口中所说的重施故技，是指石勒在西晋永嘉六年，312年十二月击败了晋朝王浚大军时所使用的一条计策。当时，王浚遣督护王昌率诸军与辽西鲜卑段疾陆眷及段匹碑、段文鸯、段末枉等共五万人进攻襄国。鲜卑段氏军进屯襄国东北方的渚阳，石勒屡次派遣部将与之交战，皆被挫败，无奈后退。段疾陆眷遂大造战具，准备攻城。石勒部众甚惧，诸将主张固守疲敌，待其退而击之。石勒用张宾及部将孔苌之计，于北城开突门（即暗门）二十余道，在鲜卑军攻城时，待其队伍松懈，即命孔苌率精锐开突门出击，猛袭王浚军悍将段末枉部，不克而退。末枉追至垒门，为勒伏兵所俘。王浚军见悍将被俘，纷纷败退，孔苌乘胜追击，鲜卑横尸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余匹。

果然，从襄国城根下的第一片砖石脱落开始，很快的，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砖石脱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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