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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公司门我就窘了,齐明堂靠着他那辆本田,手中拿着一束玫瑰,正对着我同叶威。我险些被口水呛死,看了看齐明堂,又转过头看叶威。叶威倒是笑了一下,同齐明堂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
“你这是演的哪出?”我口气有些不善,毕竟齐明堂的行为实在有些惊人。“追你。”齐明堂经过上次,好像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曾经的尴尬情分,变得自如起来。我翻了翻白眼:“我身家清白,没有欠债,你认错人了。”齐明堂哈哈大笑,硬把花塞在我手里:“我们上车再说。”
“喜欢吗?”齐明堂边开车边说。“喜欢,能不喜欢吗?捧着这么大一束花,多丢人啊。”“哪里丢人了?”齐明堂有些忿忿:“你当年还不是送过我花?!”话一说完,就像是十六度的空调,我们两个人都僵硬了一下,我把头转向车窗外,没有说话。
车窗倒影出自己浅显的影子,我看着里面的另一个自己,回想记忆中的往事。
十七岁的我,独自出走的晚上,遇见的齐明堂。所有可以称之为酸涩的情感都在那样的一个夜晚膨胀,膨胀的不只是感情,还有我的勇气。瞬间让我觉得明天是美好的,值得期待的。那个夜晚,我的心情因为齐明堂的出现而好转。
回去后,我没有同张濉萍讲话,她却是有了些紧张和愧疚,第二日,破例给了我五块钱做零用。那五块钱被我当做巨款,小心翼翼的揣兜儿里。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就想,齐明堂是把我当做朋友的吧,他也不会嫌弃我这样古怪的一个人。想着想着就觉得浑身都要飞起来了一般。
我那天起得早,还洗了个头,湿淋淋的头发带着一股洗发精的味道。我当时觉得颇好闻,自己也觉得陶醉,甚至连平日觉得吵闹的鸟叫声都觉得动听起来。观察起路旁的小道都觉得异常整洁干净。有郊区的农民扎着整捆的栀子花放在路旁,味道很好闻。
也许我当日真的是撞邪了,我被那个味道吸引过去,又问了问,说才一块钱一束,就掏出钱买了一束。我当时就想,就把这束花当做友谊的象征送给齐明堂吧。于是我很傻逼的买了花,握在手里,拿去了学校。
我至今已经还是不愿意想起齐明堂那个尴尬的表情。我站在走廊上,对着众多青春期无处发泄无聊的男生目光,形象古怪的拿着一束栀子花,说要送给他。他是那么明朗漂亮的一个人,当日就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我的手伸得有些软,栀子花白色的花瓣也因为脱水太久变得有些枯黄。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围爆发出大声的嘲笑和讥讽声。齐明堂抢似的接了过来,也没有对我说什么,就跑开了。留下我站在原地,忐忑不安。现在想来,洗发水和着栀子花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吧。
生活
“到了。”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是间川菜馆,在路边,门匾做得古旧好看。齐明堂已经走到窗边的小桌前给我拉好了椅子,殷勤周到,就是有点做。
我坐下来,心中想还好将那束玫瑰放车里了,这花啊,还真要是那么个人送才会开心。齐明堂问吃什么,我说随便,我都不在意。菜一上来,我就左右开工,中午没怎么吃,现在确实饿了,齐明堂吃得比我慢,笑眯眯的。
“你甭看我了,赶紧的,再不吃可没了。”我边呼噜边招呼,没把自己当外人。齐明堂还是慢悠悠的,然后说:“莨意,你变了很多。”我一块辣子鸡丁喂了一半,呛咳了起来,他忙着叫服务员倒了杯茶。我一顿猛灌,喝完脸被呛得通红。我翻了个白眼:“这样就和原来像很多了吧。木讷、狼狈。”齐明堂没说话,讪笑了一下,收回手。
我也觉得气氛尴尬了起来,忙着补救,就说些有的没的:“你怎么来c城发展了?我听人说你本来还在单位上做了个小官。”“嘿。时运不济,下了呗,这不,从商还好些。”齐明堂说得很坦然。我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怎么下了啊?”齐明堂摇摇头,开始抱怨:“还不就是那么些人事儿,虚伪得不行。我本来就过不下去了,走了也成。”我装作同意的点点头,心中想,你现在才明白这个人事儿让人难为啊,还真是走运,哪像我,十七八岁就明白了。“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真心实意对人好的人还真少,要是能遇到一个,多值得珍惜……”齐明堂开始发表感叹。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我连忙粗鲁的打了个饱嗝:“我吃饱了,你呢?”
齐明堂还想说话,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才接起来。我把头转向窗外,假装不去听他说什么。可是字字句句还是传来。“吃饭呢,不去了,你们几个玩。”“真不去,真有事。”“哎,别介,今晚确实挪不过来。”“不方便,真的,不说了哎,我有空打给你。”挂了电话,齐明堂朝我笑笑:“哥们儿,叫我去喝酒呢。”我抿嘴笑:“知道,你人缘儿一向好。”齐明堂这下笑得更加尴尬了。站起来去结账。结账回来我问他要发票没,他说没,我又催着他去要。
等他要了回来,我刮开,竟然还中了五块钱。我拿着发票朝着齐明堂笑,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成莨意,我们从新来过好不好?”
今天吃得太多,菜的口味又偏重,所以我不停的起床喝水,然后蹲厕所,来来去去,本来就稀薄的睡意更是剩不下什么了。我觉得烦,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游戏,还是觉得无聊,就拨了电话,是打给张濉萍的。没想到她很快就接了电话,我问她腿好了没有。她说还行,就是下雨天老痛。我微微有些诧异,为她的示弱,我以为她最多跟我客气两句,一直以来,我与她的关系还不如外人。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就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我先开口:“我先挂了啊,你休息。”“恩。”她轻声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声音,让我的心一颤一颤的,十分不舒服。
挂了电话越发填堵,我又给罗伊打了过去,响了老半天她才接,而且那边闹哄哄的。“你在哪呢?这闹得。”“在酒吧玩呢,还有马瑞和他朋友!”罗伊声音都用吼的,震得我耳膜发痛。“哦,那算了,本来想找你说说话。”“别介,你过来吧,我也想你了。”“算了,我也不知道地儿。”“打个车就来了嘛,来嘛,莨意。”我也睡不着,经罗伊一唆使,就爬了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打车过去。
计程车都表都跳到了三十三我才到了罗伊说那地方。我边给钱边寻思,这数字还真他妈的不吉利。酒吧里很吵,罗伊的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我只好穿梭与人群里找她。五光十色的环境里,饮食那女,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或醉人或悲伤,都被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探寻,我突然想到四个字:“难得糊涂。”先人的智慧过人是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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