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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霜心里忐忑,要是在认识娘亲之前,肃鸢的驱壳里就是尉迟酒,那她和尉迟酒又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让她根本不敢细想,也不允许尉迟酒说出她不要听的那个答案。否则她定会在答案浮出水面之前,和韩遂联手,灭了尉迟酒的口。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是和他配合。一直就是肃鸢,认识你娘亲的时候,他也是肃鸢,与我没有一点儿的关系。”尉迟酒从夕霜滔天的怒气中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误会必须要说清楚,否则他有十条命也挡不住夕霜的来势汹汹,“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后来他说,不愿意再合作了,说我的观点是错误的,说镜川不应该失控。再后来……”
“好,姑且相信你们是合作,就在他不想与你合作之后,你非但没有按照约定离开,反而占据了他的驱壳,并且把他变成那个样子,对不对!”夕霜的手几乎就指着他的鼻子,“你不用狡辩,不用解释,我只问你对或者错,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有多余的一个动作,我同样不会手下留情。”
尉迟酒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韩遂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仙人过海镜的镜光炽热地照在他的后背,他但凡做出一个让夕霜误解的举动,韩遂就随时能要了他的命。这是两人实力悬殊的最佳证明,他明知道仙人过海镜在身后,可是他没有办法脱身,但他知道,自己对韩遂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韩遂。那个在七百多年前,就超越于诸多修灵者之上的韩遂,经过时间的洗刷沉淀,又怎么会退步呢?
可韩遂装得实在是太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其中会有这样的破绽。尉迟酒越想越恨突然握起拳头对准自己的脑门,重重地砸了过去。夕霜以为他要偷袭,再次暴喝一声道:“你要做什么!”与此同时仙人过海镜的镜势,向着尉迟酒的要害再次逼近了两寸。
“我什么也没想做,我就是恨自己,恨自己!”尉迟酒边说边对着脑门重锤两下,表示他绝对没有歹意。无奈夕霜面无表情,好似完全不要看他的这种行径。他只求韩遂把镜势收回一些,否则后腰的位置,完全紧绷住了,生怕下一刻韩遂就会因为夕霜的怒气要了他的性命。
“我并没有看出,你有丝毫的悔意,这些惺惺作态还是收起来。”夕霜暗暗松口气,也就是说真正的肃鸢变成红龙的时间不长,两人之间一直是合作的关系。他们在合作什么!夕霜一想到,肃鸢其实也欺骗了娘亲,让娘亲抛下甘家整个家族,也抛下未成年的女儿,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只为了成全他们的计划,她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你们是为了收服镜川,得到更大的力量。那么镜川之心不在你身上,是在他的身上?”
她转过身去,手指向金线网始终一动不动的红龙,那颗大大的脑袋就这样耷拉着,分寸未动。夕霜看着这样的红龙,再想到它实则是肃鸢,心里头夹杂在一起的不知是什么滋味:“镜川之心明明在苏盏茶身上,也就是你才能偷取,他是怎么拿到的?”
“我们里应外合,否则只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当年的我哪里能够在苏盏茶的手下偷天换日。偷出来以后,镜川之心对我完全没有反应,我总不能白白出手,他反而能与之融合,于是就给了他。再后来,我们布置了许多年,他得了镜川之心给予的好处,多少也分给了我,两人的修为都有所突破。直到他认识你娘,又有了你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尉迟酒不敢再撒谎,他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只要和前言有所矛盾,立刻会被看破。眼前两人绝对不是好惹的,傀儡镜被识破,他真身被韩遂拿捏,什么都完了,保住性命才最为重要。
夕霜和韩遂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实在太会撒谎,即便如此在生死关头还是说出了一些信息。镜川之心果然不在尉迟酒的身上,他不过是顺带得了一些好处,然后就翻脸不认人。夕霜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是怎么把肃鸢变成这样的?”
尉迟酒飞快算计着夕霜和肃鸢之间的感情,相处有段日子,他很清楚这对所谓的父女,几乎没有交流,要不是中间有个甘望竹,压根就是路人。他没料得夕霜得知真相后,会突然爆发,这时候说也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硬撑下去:“他既然不愿合作,我当然要把镜川之心拿回来,他却不肯。正好,我得了一个恶咒,就下在了他的身上,把他变成红龙后,它变得很古怪。”
夕霜没喊停,尉迟酒继续往下说。肃鸢被恶咒变成红龙的形态后,身形时隐时现,而且渐渐地不再记得自己的过往,尉迟酒生怕它会想起来对自己报仇,百般打听后才知道,这时隐时现中还有玄妙,红龙隐身时,是回到了镜川之中,蛰伏在镜川之底。
一旦确定了这个发现,尉迟酒震惊了。但凡是修灵界的人,谁不知道镜川只有在每九百九十九年现身时,才能让修灵者接近,而红龙打破了这个时间段,可以接触到不曾现身的镜川。尉迟酒手中仿佛是拽着一根藤,顺藤摸瓜,他找到了镜川的下落。
“经过这些年,他已经彻底遗忘了自己,而且待在镜川中的时间,要比在修灵界多得多。一直到这次镜川彻底爆发,它与镜川一同出现,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你落水后将他唤醒。或者说是你这个镜川之主唤醒了自己的心。”尉迟酒不时偷偷瞄着在金线网中的红龙,发现红龙的体型在被金线勒紧后,逐渐缩小,而且红龙并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有些适宜地睡过去了。
夕霜不给他透气的机会,再次逼问道:“你怎么把镜川弄出来的,还能不能弄回去!”
“我是跟着他才找到镜川所在,在我们的计划中本来就是要借助镜川之力来称霸修灵界。有镜川之心在,这些都不难,更何况我们部署已久。只是,镜川现身容易,回去却难,应该要等到真正现身的时间过了,它才能恢复正常。”尉迟酒越说越心虚,要等那个时候,修灵界还能剩下什么?
“你肯定有其他的办法。”韩遂打断了他的周旋,“眼神闪烁,内心有鬼。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全记下来了。”
“那不是我被你们生擒了,有些紧张,才会语无伦次的。”尉迟酒辩解的话,愕然而止。他见着仙人过海镜直接平滑到自己面前,开始把先前他招供开始的每一句话,全部复述了一遍。在镜面中的他,何止是眼神闪烁,一脸的算计,还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再怎么看也是心虚。
尉迟酒没想到仙人过海镜如此厉害,真相都送到眼前,抵赖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惨。他搓着手道:“我说了真话,你们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真不知道怎么让镜川退回去,我不知道!”
“你知道!”韩遂依旧不松口,“你要是不愿意说,姑且让我猜一猜。这个办法与你有关,与肃鸢也有关。镜川是你们两个召唤出来的,所以退回的条件是需要你们两人的镜魄,归回到镜川之底。”
韩遂说得不紧不慢,尉迟酒整个人都乱了。夕霜冷静无比地看着他抓耳挠腮,不用多想,被韩遂全说中了。请佛容易送佛难,让镜川现身花了尉迟酒数百年的光景,再要退回原点,不可能等几百年,那么只能让他用镜魄敬川了。
“让镜魄归位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死了。”夕霜再多看一眼金线网,发现差不多收缩到了正常成人的大小,红龙的脑袋也没有那么庞大,整个身体的颜色在慢慢褪去,首先消失的是那条碍眼的龙尾,两条人腿显出该有的形态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能够解开恶咒的。”尉迟酒喃喃自语,一脸的不置信,“那个恶咒根本无人可解的。”
“我的日月花枝镜正好可以解除修灵者身上所有的负面状态,恶咒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没有什么困难的。”夕霜见到红色褪到腰部,韩遂脱了外衫走过去直接盖在了红龙的背上,旁人就看不到衣衫底下的变化。
“你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吗!”当时暂居在甘家的肃鸢已经是尉迟酒,他是看着夕霜快速成长起来的。难道仅仅因为她是镜川之主,所以得到强大的力量,如此轻而易举。他默默感叹上天不公,又生怕肃鸢当真完全清醒。
只要肃鸢恢复了记忆,肯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加上夕霜是其亲生女儿,没有不帮亲的道理。那么他的谎话再也藏不住尾巴,全部要被兜底的。不行!他不能让肃鸢恢复过来,哪怕是冒着受重伤的危险。
夕霜一点没料得尉迟酒在这个时候还敢出手偷袭,一招拨开,是吸引她的主意。尉迟酒的十根手指全是武器,夕霜眼前一晃,见他突然对着韩遂洒出什么。她自然是认得,正是不知祸害了她多少次的无凝烟!无凝烟不是应该早就被毁掉了,为什么尉迟酒的手中还有一卷。
要论单打独斗,韩遂居然是压倒性的强者。但是他和夕霜异样,没料得会出现无凝烟的画轴,他也不知道看见画轴中的什么,眉毛一挑,似乎有些诧异,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画轴正砸中他的额头。韩遂就这样硬生生地在夕霜的眼前消失了。
夕霜知道,那绝对不是消失,而是韩遂被收进了画轴之中:“尉迟酒,你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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