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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简陋到几乎没有室内装饰乃至家具的家给翻了一遍,阿南更加确信,大概三天前她离开村子进山狩猎神之后不到一天,老爹老娘和小弟亚伯就没再进过屋子。
神绮至此才知道阿南的小弟名字,但这不是重点,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该担忧的现状,神绮拍着阿南肩头说:“他们会不会赶着牛羊、把亚伯偷偷带走逃离了村子?我觉得大多父母都不希望把自己的孩子献给神做祭品嘛。”
“也、也许是吧?哎、希望他们逃得远远的。”阿南只能如此祈祷。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埃都因放上干草铺就、疑似床榻的土墩子,又把装着该隐大哥骨架的网兜丢在屋子角落,接着拉上神绮离开屋子来到屋外空地,一面游荡一面仔细观察地面痕迹。
“如果老爹老娘带着小弟逃走,肯定会留下痕迹的,我得找找看他们去了哪个方向,”阿南解释道,“牛羊的赶路痕迹很明显的。”
就这么仔细一观察,阿南果然发现了异常迹象:她家曾有三头牛四只羊,从牲口栅栏往村子的方向,阿南发现了七道属于牲口的踪迹和许多属于人的足迹,而七道牲口的踪迹是分散向好几个方向的,并非统一驱赶的迹象。
这说明什么?阿南不太理解,解释给神绮听之后,神绮却有了不妙的猜测:“这很明显,有许多人分别驱赶着你家的牛羊走向不同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牲口的痕迹是不是通往别人家的牲口圈?”
一路观察过去,阿南震惊地确认了神绮的猜测,“村人、村人带走了老爹老娘的牛羊?这不对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发现老爹老娘带小弟逃走了吗?”
“也许吧?”神绮有更不妙的猜测,但她宁愿猜错,接着她又提了一个愚蠢到自己也不大相信的问题,“能分辨出老爹老娘的踪迹吗?”
阿南果断摇头:“太多足迹啦,唉、我要去问问罗德老爹,他和老爹曾经是猎人同伴,关系很好的,有一只羊就去往他家的方向,他肯定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事到如今已无法不找个人打听情报,神绮说:“咱们还是要安静一些,小心为上,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辛苦狩猎了一只奇异的豹子作为弑神证明而归来的阿南姑娘不仅没有受到村人们英雄般的迎接,给她出主意的神绮小姐还得陪她一块像贼似的防备着村人,并偷偷寻人了解近日里村子内发生了什么。
罗德老爹家距离阿南的老爹家不算远,中间隔着一处缓坡,太阳已近落山,两人的行动不需要鬼鬼祟祟,爬上山坡时,神绮听闻到牛羊动静,那是牲口喷气或圈里四处乱窜的声响,隔着树林也清晰可辨。
“你家羊在那边吗?”神绮又问了一个蠢问题,她旋即意识到,谁能从声音里分辨出自家或别家羊?
但阿南迅速点头,“就在那!我听得出我家羊的叫声,其中一只嗓子有点破,就在罗德老爹家!”
“……”
无论如何,能确定就好,神绮和阿南迅速接近罗德老爹家,静悄悄地摸到了院外,院里理所当然没见到人,两人又跨过低矮的泥土围墙靠近石头垒成的门框边。
至此,两人终于在回到村子后首次发觉到村里人的动静,这证明村里人没被盗贼掳走,至少罗德老爹一家待在家里。
可他们似乎在屋内喃喃念叨着什么,偶尔停顿一时半刻,神绮低声问阿南:“他们在祈祷吗?”
“好像是诶,村长亚登老伯教大家要诚心向神祈祷,我没认真学过,听起来是的,明天才祭祀呢,罗德老爹他们怎么了?难道村里人都待在家里祈祷?”
“很有可能啊,”神绮了然,“否则又没遭贼,干嘛都闭门不出?你说明天的祭祀是头一次给神献上活人小孩,所以大家都提前祈祷表示不安或者虔诚?”
“不管啦,我们进去!”
阿南不等神绮给意见,一把推开朽了小半截的木门,低头窜进了屋里,神绮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屋里很黑,没有点灯,神绮能隐隐约约瞧见三个身影,两大一小,都跪在地上面朝屋门的方向,嘴里依旧时不时喃喃而语。
阿南的突然闯入让三人吓了一跳,一个粗犷的老男人声音从跪地的三人的其中一个传来:“你、阿南?阿南!嗨呀,你可回来啦!阿南……”
“罗德老爹,你们在提前拜祭神吗?村人都在家拜神?对啦,老爹老娘、还有亚伯去哪啦?他们、他们是不是逃走了?”
“唉……”罗德老爹叹着气没说话,似乎在犹豫着如何开口。
这些人似乎很习惯在黑暗中讲话,对于缺乏动物油脂来源的农人而言,夜里点的油灯是奢侈品,只不过这一处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大概不太缺乏农业部落缺乏的某些物资,正如油灯的燃料——这村里有许多猎人,周边的山野中不缺猎物。
跪地祈祷的一家人都起了身,妇人模样的身影——显然是罗德老爹的老婆——一边说着:“是神、是神降灾、唉……”一边摸索着拿起屋门边木桌上搁置的灯盏离开屋子、来到一旁的存留火星的柴房、点燃了油灯又端回屋内,神绮旁观了这一过程,她直感好奇,看上去全屋子的家当中除了武器含有金属成分其它几乎都是木头和骨头制品,这一盏造型明显属于奢侈品的金属油灯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中。
大概是捡的或者向外人换的?神绮如此猜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即使人迹罕至,总有嗅觉敏锐的行脚商能发现换得廉价货品的机会。
油灯那极端昏暗的光线给屋里带来光明的同时也带来呛人的烟味,神绮忍得住不被熏跑,而其它人似乎和习惯黑暗一样习惯了油烟。
躲在罗德老爹身后的是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看上去平日不缺吃的,所以长势健康、面色没有饥饿带来的蜡黄,这似乎是小山村与世隔绝的好处,连收税的王国官员都懒得光临,以至于普通平民不至饥寒交迫——马其顿的奴隶乃至许多农民都没这么幸福。
小女孩躲在老爹身后,油灯亮起后终于见清闯入者,于是一个蹦跳窜入阿南怀里,哭着喊:“阿南姐姐、你可回来啦!呜呜,亚伯、亚伯被村长老伯他们关了起来。”
“别哭别哭,阿狸,告诉我怎么回事?亚伯怎么被关起来了?老爹老娘呢?”
“以东老伯、他、他和婶子在阿南姐进山后就生病,前天、呜、熬不过去病死啦!”
罗德老爹的女儿阿狸的话让阿南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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