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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霓裳在燕阳审问慕利延的当口,悄悄来到桑无相身边,寒暄之后,便提出了眼前的燕阳是否真的是原来的云霄宗宗主的问题。虽然她已经通过气息和声音判断出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燕阳,但是毕竟这个人的身形容貌跟所她认识的那个燕阳全然不同,所以她要通过桑无相证实一下。
不能说这是夏霓裳多疑,应该说这正是女人的细腻之处。
桑无相笑道:“眼前这个人并非原先的那个云霄宗宗主,因为那个宗主叫做蛰罗雀,而这个人叫燕阳。不过,这个燕阳却是货真价实的燕阳,毋庸置疑。至于他身形容貌的变化,可以说是由于一桩特殊的机缘。我等习武之人,平生际遇或许跟常人不同,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碰到一些特殊的机缘,导致身容变化或者修为涨跌,其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夏霓裳似是恍然大悟:“哦,太上长老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么说,宗主强大的武功修为也是由于那些特殊的机缘了。你不知道,那个叫没奕干的明杀门杀手,本来对宗主十分看不起,没想到转瞬之间就被宗主打成了焦尸。”
桑无相颔首:“想象得到!宗主现在的机缘还不算什么,今后更多的机缘可能会接踵而至。”
夏霓裳错愕道:“听你这么说,宗主将来的修为是不是要达到逆天的程度?”
桑无相道:“逆天不逆天不好说,看他的造化了。保守一点说,他的修为迟早会达到一般武者绝难企及的程度。”
夏霓裳笑道:“哎呀,看来弟子得跟宗主好好拉拉关系了,有他保护,肯定没人敢随便欺负我。”
桑无相笑而不语。
那边厢,燕阳大马金刀地坐在刚刚恢复了些元气的慕利延面前,故意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神泉山他娘的真没劲,每次跟老子捣乱都派出各种各样不成器的家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丧命之前还一个个信心满满,嘁!”
这话本来是说给慕利延听的,可是却无意间触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痛处,那就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雷恶地。那雷恶地寻常自恃武功高强,除了伏乞乾归等寥寥数人之外,其他人在他眼里简直都是蝼蚁般的存在,正因如此,方能毫无顾忌地带人到石泉峪袭击燕阳等人,结果却落得个被人奴役的下场,对他来说,平生最丢人的事莫过于此。此刻燕阳数落慕利延,其实并无奚落雷恶地的意思,可是在雷恶地听来,字字句句都是在揭自己的疮疤,那份尴尬实在难以形容。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雷恶地只好吭吭地干咳几声。
燕阳听到雷恶地干咳,扭头望去,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哪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想:你这个老家伙着实无聊得很,老子数落的是慕利延,你这打马骡子惊的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燕阳不想让雷恶地更加难堪,毕竟今后在澄清乾坤的大业中还用得上他,所以心思急转之下,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干脆让雷恶地来审问慕利延好了,毕竟他们都是神泉山的人,沟通起来更为顺畅些。
“老雷,你来审问吧!”燕阳站起身,冲雷恶地说道。
雷恶地有些受宠若惊,贴近燕阳耳边说道:“宗主吩咐,老奴自当遵从,只是到底如何处置这几个死里逃生的人,还请宗主示下。以老奴的意思,倒不如把他们争取过来,收为内应,也好方便今后行事。”
燕阳白他一眼,心想:你个老梆子果然狡猾至极,生怕自己叛变投敌名声不好听,非要拉些同道陪绑!既然如此,老子索性满足了你吧,也不算你刚才白尴尬了。
“嗯,我看可以。只要有利于咱们的惩恶大业,那就应收尽收!”
得了燕阳的指示,雷恶地方才斜签着坐到燕阳刚才坐过的座位上,冲慕利延轻轻颔首:“慕利延哪慕利延,你们招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招惹武功盖世、鸿运齐天的燕宗主呢?落得这个下场,不怨老天不眷顾,只能怨你们咎由自取!下一步你们有什么打算?”
慕利延早就看到了雷恶地,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心里就犯嘀咕,闹不清自家无上长老为什么跟自己要截杀的人厮混在一起。等到雷恶地发问的时候,慕利延方才有了与雷恶地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由于急于解开心中的疑问,慕利延并未回答雷恶地的问题,反而发问道:“无上长老,你为什么跟我们的敌人站在一起?”
雷恶地狠狠地瞪他一眼:“唉,你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对事理的理解还十分浅薄啊!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那是需要根据情势的变化灵活判断的,并非一成不变。在我看来,我任何时候都是跟朋友站在一起,不存在跟敌人站在一起的问题。”
慕利延问的这个问题,是雷恶地最怕听到的问题,这个问题令他心生愧疚、心烦意乱,不由自主地产生怒意,尤其是当着燕阳这些人的时候。因为,在他看来,慕利延这是无意中用另一种隐晦的方式揭开了他的疮疤,让他难堪。此时此刻,他甚至有动手掐死慕利延的想法。但是,此情此景,他又深知自己不能冲动,于是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故作镇静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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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利延能够做到头领的位置,当然不是傻子,从雷恶地的这番话中,料想雷恶地已经不单单是神泉山无上长老那么简单。但是他终是有些不死心,对雷恶地说道:“无上长老,我等神泉山弟子皆是你的属下,你不会就这么看着我们葬身此地吧?”
雷恶地坚定地摇摇头:“自然不会!培养像你们这样的武者,谁都知道不容易,本驾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葬身此地?”
慕利延道:“既然如此,无上长老为何不赶紧把周围的敌人解决了?”
雷恶地环视一周,叹口气道:“看来你还是有些执迷呀!我都说了,这些人是我的朋友,怎么能够冲他们下手?并且,不瞒你说,纵使我能够下手,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那燕宗主是何等人?武功盖世,鸿运齐天,放眼三千世界,谁能与之争锋!”
“这般说来,我等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啦?”慕利延有些绝望。
“束手当然要束手。无奈燕宗主仁义滔天,只要你等知道进退,我可以以神泉山无上长老的身份,担保无虞。结果如何,端看你们如何选择。”雷恶地双手一摊。
“无上长老要我们怎样选择?”
“要我看,你等还是归顺了吧。跟了燕宗主,准保有前途,本驾就是明证。”
“归顺?”慕利延瞧瞧跟自己一样伤痕累累的同门。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雷恶地说道,“若非看在本驾的面子上,你们连这样的选择都没有。在我看来,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们可以信不过我,但是不可以信不过我的经验阅历。你们知道,我在神泉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之所以弃暗投明,正是因为这是更为广阔的坦途。”
雷恶地隐去了自己大意之下被燕阳控制神魂的经历,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主动弃暗投明,连自己都似乎有几分相信了,慕利延等人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像无上长老这般老道的高人,居然毅然舍弃皇家宗门那锦衣玉食的生活,投奔了这目前看来前途未定的团伙?难道说,这些人果然更有前途、出路胜于皇家?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以后的事,无上长老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都说世事难料,可是太上长老却为何这般笃定?
几个人顾自狐疑。
雷恶地哪还不明白他们的心思,继续开导道:“本驾知道,你们是被神泉山派来截杀燕宗主、帮助元破山和佝偻怪的。皇家算计何等精准,不但派出了上百武者,而且还让你们释放毒烟,更为要紧的,是安排了没奕干这等顶尖杀手行斩首之事,可是结果呢?那没奕干反被燕宗主中途截杀、变为焦尸,你等又是这副模样,那毒烟毫不奏效。这说明什么?天意!对,不是人力,是天意!你们想想,若非天意,那没奕干为什么好巧不巧地与燕宗主中途邂逅,顷刻间丢了性命?若非天意,那毒烟为何被燕宗主一干人挡在体外,毫无效用?若非天意,你等为何鼓噪而来,却又瞬间委顿于地?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燕宗主鸿运齐天,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等皆是聪明人,其间的道理应该能够琢磨明白吧?”
燕阳等在旁边听着雷恶地轻轻松松地把事情上升到了天意的高度,不由暗赞这个家伙厉害的嘴上功夫。若是寻常三教九流之辈,以雷恶地这等厉害的嘴上功夫,任谁恐怕都会被绕晕了。
慕利延听罢雷恶地这番鬼话,开始认真思索其中的道理,心中的狐疑由不得渐渐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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