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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被入侵。从肉体以及精神上。
这个人类男人总是想方设法、锲而不舍地索取我的身体,但我很清楚,客观上说,这具苍白清瘦的身体不论对异性还是同性都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这个男人是藉此途径,想要入侵我的精神世界——按照人类热衷的说法,或许该叫“灵魂”。
我的“灵魂”。
可笑,这个虚无缥缈的字眼对我来说只是神经脉冲传递的本能反应,对他而言,却代表着冷静、淡漠、神秘、强大的异能,以及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的自由。他就像被磁石吸住的铁针一样追求着我的“灵魂”,因为它的成色与他所有同类包括自身的完全不同。
他如此狂热与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入侵与同化我的“灵魂”,甚至炮制出大量名为“爱情”的病毒,以此为绳索,想要将我从不同的位面空间拉过来,与他紧紧捆在一起。却没有意识到,即使他的妄想成功,情感病毒把我的“灵魂”感染、变质、毁坏,这个披着“裴明昊”躯壳的生物确实会如他所愿地终生相伴,但这个生物,已经不再是“我”。
“我”将从宇宙中彻底消失。
而他,再也不会见到一直以来追求的“灵魂”的成色。
得到即失去。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不明白?与其事后懊悔,不如趁早放弃自己偏执的欲望。
但我知道,就算把这些都跟他说明白,他也不会就此放手。人类要是具有这种自控能力,早就进化成更高级的物种了。
好吧,我承认,我始终无法信任的,并不是这个叫何远飞的男人,而是人类本身。
“你又走神了!”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用手指捉住我的下颌,漆黑的瞳孔有些恼火地盯着我,语调中带着对某种情绪的极力克制与一丝挫败,“像正常人那样做个爱,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其实就技巧性而言,一点也不难。
我感觉到他身上膨胀勃起的部位正蓄势待发地顶着我的小腹,同时开始回忆那些被他硬塞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的gv画面……似乎处于受方的无需付出太多体力,只要发出酥麻入骨的呻吟、露出欲死欲仙的表情,以及把身体像杂技演员那样扭成各种柔韧性十足的造型就行了。
这些简单至极,我会比gv里的所有小受们加起来还要出色,他想要怎么折腾我都能奉陪。我能控制体温、费洛蒙分泌与每一块肌肉的细微运动,让他从性交中获得肉体所能承受的快感的极限,多少次都可以,直到他的感官无法负荷这种刺激为止。
当然,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小时,这是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
我开始用未受伤的左手一颗一颗解开他胸前的衬衫扣子,看见何远飞脸上的恼怒忽然怔住,继而转换成一个出乎意外的神情,超过24小时没有休息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危险地慢慢眯起,令我联想起某种攻击性十足的大型猫科动物。
湿热的手掌握住了我的胯下,他用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字道:“明昊,你硬了。”
准确地说,是海绵体充血。我想要是照习惯这样回答他,八成会破坏目前的气氛和我刚刚营造出的皮肤发热、呼吸急促的效果,这时他需要的是一个更有情趣、充满性挑逗(或是挑衅)的回应:“三十分钟后,如果我还有力气干别的事,那时就轮到你被绑在床头了……”我凑近他耳边低语。
他背上的肌肉明显一颤,随即动作粗暴地撕开了我的衬衫,“想都别想!我会让你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如我设想的那样,这句话成功地挑起了控制狂的征服欲,尤其是在他知道我完全有能力说到做到的情况下。
他真把我的右手绑在床头栏杆上了,用的是自己的领带,在一次更换姿势时不小心压到它之后。何远飞发誓说听见骨裂的响声,我告诉他断骨愈合得差不多了,凭他刚才的力度根本不可能压裂。但这个男人再次发扬了独断专行的老板作风,以至于最后的半个多小时看起来简直就像s色情专场。
总之,最后他满足得可以立刻去死。在他堕入沉睡前,我用手肘捣着他的腹部提醒道:“别忘了,十五天的单独行动,没有监视,没有追踪,没有电话,没有保镖。任何事不许插手,如果食言的话——”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决定到时采取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你身体的使用权就归我了。”
“没问题,”他挪动着找到一个舒服的侧卧姿势,把下巴搁在我的颈窝,迷迷糊糊、毫无防备地回答,“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想他还没明白过来我的意思,“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践诺了?”
“我可以不插手,但你要带上我订的那批货,过两天就到,你全得都带上,那样我会放心点……51区、‘delete’、克隆、裴越……妈的这世界就不能消停点……杜衡这混球,回来我非狠狠收拾他……”何远飞嘴里嘟囔着,手臂圈紧我的腰,呼吸很快变得缓慢低沉。
他瞬间就睡熟了。
我所剩无几的好奇心则被勾了起来:何远飞如此看重的那批货,究竟是什么?
我起身时,何远飞还睡得很沉。我并没打算叫醒他,穿好衣物走出别墅。
外面是个晴朗的早晨,这一觉足足睡了13个小时,我活动了几下宿主的身体,感觉浑身的骨节缝里都传出一股快要散架的酸麻感。现在我更加确定,不运动与运动过度,都是人类短命的原因之一。
我开走了车库里颜色最低调的一辆跑车,半个多小时后就飚驰到科维纳市西里尔路97号,莱恩?克鲁斯精神病院的红十字在艳阳下闪光。
轻车熟路地进入b区23号病房,昨天被我们释放的俘虏果然在这里。疲惫不堪的年轻特工正握着一只惨白枯细的手,脸色凝重地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棕发女人。看到我开门进来,他迅速把手抽回去放在后腰,摆出掏枪射击的警戒姿势。
我没理会他的条件反射,走到床尾静静看着虚弱至极的歌西卡。
年轻女人从青白枯槁的皮肤里透出死亡的气息,那个尚未成熟的寄生体光是在孕育阶段就会带给她无法忍受的疼痛,一旦出生,她的生命将成为第一个祭品。
尽管如此,这个人类女人仍然称它为“我的孩子”,为孕育它而耗尽心力,为失去它而痛不欲生。
说实话,我无法理解这种来自血缘传承的感情,就算是为了种族繁衍,这种凌驾于生存本能之上的感情也浓烈得过了头。这令我想起何远飞所谓的“爱情”,同样偏执和愚蠢到不可理喻。
“她撑不过三天,”我对卡维尔说,“或许就是今天。”
卡维尔脸色铁青,表情如石雕般坚硬。他并没有失态,只是从眼神深处涌出一种颓然而尖锐的痛苦,这种痛苦因为我的冷漠反应而显得更加绝望。
“救她,让她活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她比任何人都善良和坚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他将脸埋进手掌,从指缝里发出颤抖的喉音,“救救她,求你……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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