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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泡澡的人少，澡堂里通常只有店老板一个人看着，他的出现不容易引起骚动。

“断老板，又来啦。”柜台上的澡堂老板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布巾送到了断誉的手里。

店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眼力劲却好，从来不多话，但是搓背的手艺却是一绝，“一会儿让我给您搓搓背？”

“不用了，今天累得慌，就想一个人歇会儿。”断誉笑了笑，接过布巾驾轻就熟的搭在肩上，“里边没什么人吧？”

“这个时间点儿，清净着呢，就您一个人。”店老板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稀稀拉拉的老黄牙。

“那就好。”断誉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元宝搁在了柜台上，“我进去之后就别再放人进来了。”

“好嘞，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打扰！”店老板拿起银元宝往袖子里一揣，立马拖着他的老胳膊老腿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本来早就该打烊了，他就等着断誉的这一锭银元宝呢。

断誉拉开隔着澡堂和大堂的木门，走到澡池边，将身上的衣裳褪去，放到了澡池旁的长木椅上，然后蹲在池边将老板给的布巾用池子里的温水浸了浸，拧干之后就搭在了头顶，整个人噗通一声坐进了澡池里。

池子里的水温正好，不冷也不烫，再加上缓缓上升的水蒸气，断誉立时就觉得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身体都酥软了下来。

他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敞开搭在池边，放松的长舒了一口气。

断誉刚合眼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就听到从大堂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除了熟悉的店老板的声音，还有两个听起来十分粗犷的男声。

“两位老板！小店已经打烊了！”店老板站在柜台旁，赔着笑脸拖着其中一个壮汉的胳膊。

壮汉手里提着一只晃荡直响的酒盅，脸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一看就是喝醉了在耍酒疯。

“你这个死老头子别想骗老子，老子从外面看着你们这烧水的烟囱还冒着烟呢！”红脸壮汉打了一个嗝，嘴里喷出了一股腥臭难闻的酒气，他将手里的酒盅往柜台上重重一搁。

“老子也看到了！”红脸壮汉旁还拖着个瘦黑的矮个男人，看起来也喝醉了，眼皮子一睁一闭，脑袋向前一挺一挺的跟公鸡打鸣似的，感觉稍不留神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的爷！真、真打烊了！”老板急得连说话都结巴了，时不时紧张的往澡堂那边的木门边看上一眼，生怕扰了断誉的清净，让进了口袋的银元宝给飞了。

“你少来！给老子滚！”红脸壮汉人狠话不多，一脚就踹到了店老板的腰上。

“哎哟！我的老腰！”店老板扶着他的老腰，一屁股撅到了地上哀嚎了起来。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断誉大概算是听出个七八分了，现在时候这么晚了，他又是独自一人，实在不想惹麻烦，只好叹了口气，对大堂那边喊道：“店家，让他们进来吧。”

“大哥！你听！里面真的还有人！”瘦黑的“公鸡”拍了拍红脸壮汉的粗胳膊，吆喝了起来。

“老东西！”红脸壮汉恶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店老板一眼，往地啐了口吐沫，边解衣服边往澡堂内走了过去。

断誉一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两个人，就摇了摇头咂起了舌：“大半夜还能这么热闹，这下齐活了，一个关公一个武松，澡堂子要变成戏园子了。”

他这话不巧正好被红脸壮汉听到了。

壮汉现在可没什么理智，听不得歹话，其实他也不知道断誉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那一张对自己不屑一顾外加鄙夷的脸，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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