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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一天》
作者:饭卡
“早上好妈妈,早上好爸爸。”
多莉揉着惺忪睡眼,从二楼走下来,朝向一楼的家人打招呼。
早饭是昨晚吃剩下的炖土豆和烤鱼,多莉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没有坏,但想到夏天可能会吃坏肚子,还是不情愿的又煮熟了一次。起码比现做轻松,她想。不过两天没吃蔬菜,今天必须去菜园里瞧瞧了。多莉不喜欢吃蔬菜,但是妈妈总是唠叨强调,蔬菜提供的维生素能保持健康,多莉只好把吃蔬菜变成了日常任务。
吃完饭,多莉挑了把鱼叉,准备去打渔。
“我出门了,拜拜!”
砰的一下关上了门,院子里晾着渔网。多莉瞧了瞧自己补网的手艺,觉得很自豪。虽然不好看,也能凑合用。自从搭档奥斯卡生病,她就不能用渔网了,因为一个人拉不起来,渔获变少了。多莉远远瞧了一眼邻居的房子。以前奥斯卡总在两家中央的那颗椰子树下等她,看不见那个男孩瘦瘦的影子,总觉得缺点什么。
“快点好起来吧。”多莉嘟囔了一句。
奥斯卡比她大一岁,今年十五了,但是并没有比她高多少。他去年曾经提出跟多莉发展一下超友谊关系,但是多莉考虑一下拒绝了。奥斯卡长的不难看,她只是觉得生孩子很危险,而她不想冒险。奥斯卡的妈妈就是产褥感染去世的,那个婴儿也因为缺乏母乳夭折了。干嘛要多此一举呢?多莉想,以后她肯定会交男朋友,但奥斯卡不是她心仪的人选。可是岛上只有这么一个男孩子,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晚上去看看他吧,多莉想。带点他爱吃的东西去。
多莉吹着口哨,走向海边的港口。
这个岛是多年前她的父母和奥斯卡的父母一起买下来的,据说两家从几代前就是好朋友了。奥斯卡的妈妈去世后,他就跟爸爸相依为命了,那时候多莉经常跟着妈妈去奥斯卡家给父子俩送吃的。
再后来,两家男人出海时出了意外,多莉的爸爸送了命,尸体落入海中,两个孩子都变成了单亲家庭。举办过葬礼后,奥斯卡爸爸提议两家搬到一起住,但是多莉妈妈拒绝了。她是个很漂亮也很坚强的女人,教给多莉很多技能。
再后来,奥斯卡的爸爸有一天不见了。妈妈跟多莉说他生病死了,从此不让多莉跟奥斯卡来往,说两家绝交了。
从那天起,可能是生活负担太重,妈妈变的沉默多疑,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经常自言自语。多莉十一岁那年,妈妈独自出海再也没有回来。
岛上没有别的大人了,多莉又跟奥斯卡走到一起,孩子们没什么仇恨,而且独自生活太艰辛也太孤单了。
港口孤零零的停着一艘油漆斑驳的小帆船,船体上写着名字:梦幻岛号。本来岛上有好几条船的,但是有的坏了,有的跟着妈妈失踪了,以至于两人很久都没有可以出海的工具。
最后这艘船是一次暴风雨后搁浅在岛上的。多莉解开缆绳,利索的跳上船,收起铁锚。
“早上好啊,本。”她走进船长室,朝着舱底打声招呼。对方低沉的哼唧两声,算是回复。
本是住在船上的人。
多莉有时候幻想本是她养的宠物。她一直想要个宠物,家里很久前有两条狗,但后来全部都老死了。她养过鱼,可是鱼不会互动,很没意思。
奥斯卡说这样很不合适,但她只是心里想想,谁管得了心里想的事啊?论打架,奥斯卡不是她的对手。
今天的计划是上午钓鱼,下午整理菜园,傍晚修理家里的纱窗。夏天蚊虫总是很多,不赶紧修好就难过了。多莉怀念家里有电的那些年,晚上看书做缝纫都很方便。但是燃料用完了,地下室的发电机已经沉默多年。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小小缺憾,多莉对生活还是满意的,她偶尔担心唯一的同伴奥斯卡哪天也会消失,就像那些一个接一个消失的大人。
可能是因为从小缺乏照顾,那个男孩身体弱,不像多莉这么强壮。这一次生病是因为清理船体附着的藤壶时被刮伤了,伤口一直发炎不能痊愈。
带点好吃的去看他,多莉决定了,说不定再玩两盘跳棋。奥斯卡喜欢吃抹上黄油的烤红薯。黄油早就没有了,红薯还是不少的。
傍晚,多莉带着菜园的收获回到家,开始准备带给搭档的晚餐。
捧着一锅烫手的蔬菜杂煮,多莉穿过两家相邻的小路,走近奥斯卡的家。
房子里黑洞洞的,屋里人似乎连油灯都没点。
“晚上好!”多莉推门走了进去。
几只苍蝇嗡嗡的飞出来迎接她,屋里有股隐约的臭味。多莉把锅子放在餐厅,走上二楼卧室。
凉冰冰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射在男孩的背上。
“奥斯卡,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多莉说。
“嗷!”男孩用模糊不清的吼声回应。他转过身,脸上的神情不像活人。手臂上的伤口溃烂了,发出阵阵腐烂臭味。
“蔬菜杂煮,还有你喜欢的烤红薯。”多莉说。
男孩张开手臂扑上来,但被脖子上的绳子勒住了。他把自己拴在床柱上,可能是临死前做的。
离我远点!我不想伤害你!多莉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了墙壁上凌乱潦草的大幅涂鸦。
奥斯卡终究没有吃到红薯。多莉在门厅发现了一封信。
“我一直在发烧,大概活不到明天了。死后我会变成怪物,你一定小心不要被我咬到或者抓伤,我没有力气走到海边处理尸体了。很抱歉我爸爸对你爸爸做的事,不过你妈妈也报了仇,所以我们俩算扯平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不敢告诉你这些事,怕你会讨厌我。再见,多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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