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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掌柜的送走了上一波客人,满脸殷勤笑意地来到她们俩跟前,叫那女子一声:“东家。”
晏醴大吃一惊,这么年轻的女子就已经是这间珍宝阁的东家了,莫不是和郁雾一样继承了家中的产业?
女子听有人喊自己,目光从那块玛瑙石上移开,抬起头来,看到她的脸时,又让晏醴一阵子波涛汹涌。
怎么觉得,她长得这么熟悉,好像是故人,可这是她首次来滁州,她们不应该认识才对啊。
看这女子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认识的样子,那她们应该确实不相识,可这股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晏醴搞不明白。
正想着,晏醴目光一凝,正落在女子身后摆在盒中的一支碧玉簪子。
那支簪子通体翠绿,雕花精致,云中鹤纹样,她脑海中忽的浮想起一个人——石太夫人!
那日太夫人头上簪着的,不正是这一支。
还没想明白,那熟悉的女子便拦在了晏醴身前道。
“不好意思姑娘,这支簪子不卖,是我花了高价订制来孝敬长辈的。”
晏醴含笑追问:“敢问这支簪子是在哪制的?这样式和水头我极是喜欢,回头我好让郎君也去订一支呢。”
女子却道:“这簪子是铺中的老师傅制的,一共就两支,这样子也是我精心挑的,都要孝敬家中长辈呢。身为子女的一番孝心,不好拿来买卖的,望姑娘见谅。”
晏醴心下了然,便作罢告辞。
她没回家,而是去了长卿堂,她拜托郁雾去查了四件事情:第一,珍宝阁的底细;第二,怀孝伯的近况;第三,石府下人的来处;第四,伯府从前的那位关姨娘现下何处。
郁雾正心不在焉地翻着一卷《长生殿》。
“我看你就不应该做个丫头,下辈子一定要当个老爷才好,实在不行便去做唐明皇。”
晏醴挑眉不解。
郁雾瞥她一眼,冷哼道:“你是个惯会吩咐人的。”
“唐明皇?莫不是又想说我薄情寡义。”晏醴道。
郁雾才抬起眼,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翻着戏本子,正看到那处马嵬坡诀别,阴阳怪气道:“不不不,唐明皇怎能是那薄情寡义之人!照我看,他最是衷情。”
他陡然顿了顿,语气似是淡漠了些:“只是,他也可怜,仗着得天独厚的家底,原本能安稳过完天之骄子的一生,后世留名歌功颂赞,老了老了却祸起萧墙,祖辈基业大半毁在自己手上。舍去心爱的女人,还要被骂薄情寡恩。”他轻哼一声。
晏醴见他似乎入了戏,话语间不像是开玩笑的戏谑,遂没作声。
她知道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的,连忙换了副乖顺的笑脸给他捶起肩膀来,软软糯糯道:“我师傅是什么人!唐明皇又怎么样,终归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是没关系的。师傅这一世就是少东家、大老爷了,下辈子要做个快活神仙才好。”
郁雾看见小丫头殷勤备至的样子,瞬间多云转晴,也有了与她调笑的心情,端起了一派矜贵公子的样子,他问:“为何啊?”
晏醴速速接话:“师傅这样的男子,不止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了解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无钱无势的艰难啊!就应该去做那九重天上食风饮露的神君。”
就知道这小丫头没安好心,明着又是夸他又是献殷勤,实则暗暗挖苦他不予斗米恩呢。
郁雾把她的手从肩上抚去,没好气地蹙眉盯着她的一双美目,叫他的长随三七进来,吩咐道:“你去查一查……”
晏醴听郁雾吩咐了一番,三七就外出查探去了,心下窃喜,便又悄悄把一双小手放到了郁雾背上,给他捶背。
这次捶的更卖力了,郁雾推搡几次晏醴仍又给他捶腿揉肩的,几次三番他也就不拒绝了,享受着小丫头的热情报答。
是夜,小九在她身侧睡熟了,打着小呼噜,晏醴还是闭目冥想着今日在珍宝阁的所见所闻:那个女子长得也太过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还有那支与太夫人相同的碧玉簪子也甚为可疑。
等等,太夫人,石府。
那女子的容颜竟然与石府中那人悄然重合起来。
晏醴没想到这么快,第二日消息就来了。
昨夜她终于想通了为何那女子会看起来似曾相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夜未眠,思索了一整晚,也打通了许多关窍。
长卿堂传来的消息就成了她印证自己猜测的佐证,如果与她猜测无异,那么她的计划就可以着手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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