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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闵在一旁听着,不由在心里啧啧摇头。
蜀商想要把手伸向关中的矿产开采与冶炼之事,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被费岑等官员义正言辞地驳回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说实话,这本就是蜀商的僭越,尤乾怎么就学不会知难而退?非要一次一次被人驳斥,他都不腻么?
金闵正在心中暗暗腹诽,却听费岑开口道:“可以。”
金闵:“……”
可以??!?!!
他没听错吧???
却听费岑不紧不慢地讨价还价道:“你们想开办工坊,这没问题。不过一千人太少了,每工坊须招募工人两千以上,且工人年俸不得少于百斛。另外,包括开采矿产在内的花销都得由你们负责。”
此事既然由蜀商出钱承办,多招募一些人手,便可为关中更多的流民提供生计。流民越少,则秩序越安宁。而且招募的人越多,所需治理官员就越多。费岑正需要这样的时机大力提拔栽培忠心于自己的人。
金闵目瞪口呆。一千人还嫌工坊太小,还让招两千??
尤乾却笑了起来:“照费府尹这意思,那便是要我们拿出许多银子来养人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经营所得恐怕不能按着五五来分了。”
费岑一本正经道:“山林海泽矿产皆为官家所有,工坊劳役亦是我关中的百姓。你们出的不过是置办工坊的钱,还想与官府平分收益,本就不合理嘛。”
这话说得颇为无赖,于是双方就在钱与人数的问题上辩了起来。
尤乾不怕争辩,怕的是对方堵死了路,连争的机会也不给他。他身为商人,讲价可是他的擅长,而且他开出的条件本就给了对方商榷的余地。
于是双方各自援引论据,争执起来。争到火热时,双方还都掏出了算盘和账簿鱼鳞册等算起账来,一时间,大堂里满是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声。
金闵等人置身事外,一直傻眼,连句话都插不上。
不多时,官员们和蜀商们在各自让了一些条件、又另外讲了一些条件之后,终于在此条上达成一致,又继续往下协商。
费岑“病”了两日,金闵简直怀疑他病中烧坏了脑子,他的态度一改以往,再不是油盐不进,反而十分积极主动。原先他要么不想让蜀商插手,要么也绞尽脑汁挤压蜀商的插手的范畴,可如今他反倒主动将其扩大。有些事蜀商只想小规模地试办,他反倒还要逼着人家大刀阔斧地办起来。只因事情办得越大,他在其中发挥的余地也越大。
直到天快黑时,双方都已吵得口干舌燥,而那些悬了许久而未决的事情终于也都大有进展了。
不管是费岑还是尤乾,在经过了几个时辰斗志昂扬的争吵后,都已精疲力竭。然而他们疲惫的脸上,也都挂上了餍足的笑容……
=====
傍晚,金闵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到住处。
一关上大门,这些军人们就忍不住炸开了锅。
“费府尹今日怎么回事?他疯了么??还是被人下降头了??”
“之前那几天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费岑也收了那些蜀商的贿赂?”
“不会吧?要是费岑也收了贿赂,他们今日怎么还会吵得那么凶?而且他一个府尹,他收贿赂干什么……”
“可如果不是被收买了,京兆府怎么会真的同意让蜀商插手那么多事!如此一来,蜀人的势力不就彻底延伸进关中来了么?!”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那些当官的到底怎么想的?”
众人满头雾水,聊得热火朝天。金闵却没心情与他们讨论,急急忙忙找谢无疾汇报今日的变故去了。
……
谢无疾正在屋中看书,金闵进来后忙不迭将今日会谈的大致进展和过程一一向谢无疾禀明。
谢无疾听后也有些诧异,然则听金闵描述了费岑今日的说辞和做法,他倒也很快想明白了费岑的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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