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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传统快坚持三十年了,档案上这么记上一笔缺失,好看吗?”其实是吴伟达的私心觉得自己要领长薪了,得给自己一个体面的句号。裴峻转念便明白了,于是一点头道:“sir,我明白,那天会加强警备同时缩短时间,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陈琛听到这个消息简直要崩溃了——这是什么狗屁传统?平时瞪的跟乌眼鸡似的,在这时候还要装着其乐融融一片和谐,有意义?!疤面惨叫道:“琛哥,您还有佛恩,我和谁跳啊?难道搂着他啊!”被指名的崩牙雄咧着一嘴烂牙,嘲道,“我还挑人的,你这样的货色在钵兰街求人搂都还得倒贴钱!”“你!”
陈琛似没听见他俩的粗话荤话一气乱骂,只因现今陈琛全部的心思还放在方扬昨天探监时同他说的话。
他记得他先问的是方扬的伤,他答:“表面上是好地七七八八,就是内里没有完全愈合,只怕再发作起来,便要伤筋动骨的大手术了。”陈琛知他是意有所指,正自沉吟不语,忽听方扬柔声说道:“你记得丽姨吗?”
陈琛怔了一下,那是和他母亲一样的旧式女子,都是老爷子生前的一房姨太太,一无所出,但对他不错——可是,她在三年前就在意园过身了。
“她很想你,等你出去后喝她煲的汤。”
陈琛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他怕他在在这到底是危险——他是要他逃狱!
他心里很有些拿不定注意,他知道自己如今身处险境,只要他还在监狱里,方叶二人便不能背水一战,但是他一旦走出那一步,怕是永远不能再堂皇入境昂首做人,更要连累一帮兄弟都要陪他东躲西藏。
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去了食堂吃晚饭,陈琛忽然丢了勺子,伸手抠喉,佛恩在旁一惊之下,几乎是立即将自己饮过的一樽矿泉水递了过去,陈琛仰脖灌下好些,又连连干呕,半晌才力竭地直起身子,一抹嘴角残渣,已是面无人色。
在对面看地目瞪口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崩牙雄咬牙切齿:“琛哥,你没事吧?!”疤面一摔桌子:“黄帮也太嚣张了!居然落毒!”陈琛一脸虚汗还是喝止了疤面:“收声!你要当众闹事再被关禁闭吗!”若不是他从小受惯了暗杀,毒一入口便有警觉,自我施救及时,怕洗胃都无用。
为安全计,陈琛还是入医务室重又洗胃清肠,照x光。几个医生都知这是麻烦人物,能不靠近就不靠近的。因而入夜后只有他一人睡在单人病床上,忽听门上滴的一响——那是电子密码锁被门卡刷开的声音。陈琛原本警觉到身体紧绷,至此方微微一松,只是闭目佯睡,耳中听着来人在他床边坐下,却未叫他,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一小块食物抵在他的唇上。陈琛猝不及防,张嘴含下——他当然吃的出这依旧是瑶柱xo酱月饼,甜不甜咸不咸的特殊奇异的口感一如他们爱不爱恨不恨的畸形绝世的感情。可是半岛酒店的月饼,在12月岁末?他忍不住张开双眼,与裴峻的视线撞个正着,黑暗中那人目中含光,竟是从前从未看过的神色。但裴峻很快转开视线,专心致志似地又掰下一小块送至他唇边,陈琛难得脑袋放空,乖乖地张嘴又吃了一块,裴峻忍不住一扯唇角:“看来你真饿了。”陈琛愣了一下,清醒过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冷道:“裴sir大半夜的过来看我死了没?”这句话无端挑衅的意味太明显,裴峻不接,转而道:“你吃剩下的饭菜全部化验过了,没有毒,只有配餐的无菌砖鲜奶里检验出了残余毒素——应该是有人利用针管将毒注入包装中。”
“犯人中有专门分拨在厨房工作的,他们要想办法落毒实在不算难,但是我怕的是并不单只越南帮一派要你的命——我已经将所有当天接触食物的警务人员隔离,明天会更换一批岗位,但是防不胜防,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这是暗指警察中有对方的暗桩——也是,他都能有自己的眼线,他的敌人当然更可以。陈琛撇过脸:“拜你所赐啊裴sir。”不是你我会龙困浅滩?裴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陈琛,你坐六年牢,冤吗?”
陈琛语塞,他再恬不知耻,也无法否认自己过往做过的事不该付出代价。裴峻在静夜中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是自己沉声道:“况且,危险总是比较而出的,你以为的绝境或许反而是生路。”
陈琛皱眉:“什么意思。”裴峻不再坐答,忽然低头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咬:“果然好味,半岛贵的有道理。”在陈琛还未及反应之前迅速撤退。
陈琛脑子一炸,这才醒悟到自己被tx了,被噎着一下子捂嘴猛咳,视线转向裴峻留下的包装华美的饼盒。他轻轻弹开盒盖,见到里头夹着一张精致的小卡,他飞速地扫了一眼,心里骤然一跳,随即气地俊脸微红,三两下将纸卡撕了粉碎——撇开一堆无聊的废话,那居然是一张自制的舞会邀请卡,裴峻的脑子大概是被门板夹过了!随之又有些愤恨:为这么件无聊而愚蠢的事就险些忘记二人立场的自己,也没见的聪明到那里去!
方扬听说之后担忧之余不免诧异,对叶靖生道:“当断不断并非琛哥的性格,怎的一再犹疑。”叶靖生暗中猜测却也不答,方扬一摆手道:“得尽快安排琛哥走,总不会坐牢还坐出感情了吧?”叶靖生张了张嘴,想想还是放弃了,裴峻陈琛这等人若真有什么,也非外人能插手置喙的,何况在他看来,这俩人都非善茬。于是方扬一面部署一面又再次递进消息,他的态度很坚决——走!
陈琛还是不明所以的犹豫了几天,直到又听说叶方二人再遭暗算——虽说依旧无大碍,但因为顾及在狱中的他而无法对敌人倾力反击始终被动的很,悬而不决进退狐疑也非他作风,于是终于下定决心,暗地问佛恩:“现在出去,你愿不愿意?”佛恩不傻,自然知道若按刑期绝无可能“现在”获释,陈琛见他犹豫,便道:“我知你的刑期短过我许多,其实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那疤面和崩牙他们。。。”
“他们刑期短,人也悍,我走后短期内不会出事,我不和他们说一是怕走漏风声二也是为了事后不拖累他们。但是你不一样.。”陈琛的意思,佛恩千里相随,更因他入狱,怎么也没有中途丢下他的道理。
佛恩却在想,若他跟着陈琛亡命天涯了,察沙便要去哪里找他?他摸了摸腕上的佛珠,忽然对陈琛道:“陈大哥,你把你的佛绳送我吧?”陈琛不明所以地住了嘴,任他解下磨旧的佛绳寄到自己手腕上,靠着陈琛的肩道:“别说啦,听你的。”最后为他冒险一次,算是了了毕生心愿,此后便是二人无缘,他也无憾,对察沙对他自己,都是解脱。
陈琛心底微微一动,轻叹一声,将人紧紧搂住,那泰僧批他“一世无双”他认了,但此刻,他觉得自己若有家人,怕也就是佛恩这样吧。
蹲在不远处的疤面跟陈琛一样亦不用做哪些搬石锄草的粗工,此刻闲着没事便吹了声口哨:“琛哥,注意影响啊!”陈琛松手,甩了一块碎石过去:“你太闲的话我想办法把你分到采石场!”疤面夸张地大摆手:“别别,去那边的可都是比我还寒碜的,琛哥您要憋死我嘛!”说罢兴起,便在一片哄笑声中,拖起在旁的姣鱼就往那无人的暗处走去,于是一片口哨声四起,更有起哄说要“排队”的,陈琛知这块地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再闹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也不好阻止,权当看不见了。佛恩走过去,踢了疤面一脚:“进化成人了没有?大白天的发情!”疤面对他又爱又恨,磨牙道:“小东西,你就占琛哥疼你,不让我碰你还不让我碰他?玾醋啊?”佛恩不耐道:“老子不想看你们轮,奸行不行?”周围一片嘘声,陈琛怕把远处的警察惹来,此时亦开口道:“别闹了,嫌不够丢人啊?!”大佬发话,众人只得噤声照做,一行人散去,佛恩看了趴在地上的姣鱼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善心,大抵觉得自己和这个男孩有某种相似?但他能救他几次?一旦陈琛和他真地走的了,这个软弱的男人怕是立刻会被人咬地粉碎。他冲姣鱼一扬下巴:“起来,把裤子穿好!是男人就别摆副娘么样!”
姣鱼哭哭啼啼地爬起来,陈琛把佛恩叫过去,摸着他的头皮道:“真威啊。”
佛恩已经习惯了陈琛这种语气与他说话,撇嘴道:“我至多是狗仗人势。”陈琛一笑,懒得再去纠正他的用词,并且看出他的真正意图:“你想帮他——不怕是个养不熟这二五仔?”见佛恩沉默不答,陈琛不甚在意点头:“那让他调去监狱理发室工作,那边人少,平常也不会接触到黄帮的人,以后。。。只要他低调别惹事,黄月生也弄不死他。”
接下来,便是暗地部署,周密准备——这是杀头的买卖,失败便没有从头再来的可能。
喜灵洲监狱戒备森严,孤悬海外,高墙、电网、层层警力,荷枪实弹,露天操场上数支灯柱顶部都用钢缆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x”型,为的是防止直升机降落劫囚,当真是上天无门遁地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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