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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老师都会夸奖他聪明礼貌,是招人喜欢的学生。
但是只有他的母亲,依然不太喜欢他。
他尽力和她说了很多话,絮絮叨叨提起自己在学校里喜欢的、反感的同学,说起女同桌的麻花辫甩来甩去,经常会扫到他的脸上,他觉得很不舒服。
这些琐碎的事情,他无法用中文流利的表达出来。
只能断断续续、说一会儿停一会儿的告诉她。
说完对女同桌的一点点不满,他又继续说起别的小事。
比如新来的老师因为学历造假,被学校给开除了。
又比如坐在他后桌的男生喜欢他旁边胖胖的女同桌,因为这个男生总是手欠去揪女同桌的辫子,却将他的女同桌给惹恼了。
他尽可能描述的很有趣生动,但是母亲依然连笑也不太会笑,等他唠唠叨叨的说了很久,他才能得到一句:“我困了。”
于是,他就不敢再说了。
可是眼睛里的期盼,换成了别的。
从盼着母亲能多和他说几个字,变成了想要依偎在她的身旁,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
他张了张嘴,慢吞吞的、有点小心翼翼的问:“在在、能陪、妈妈、一起睡觉吗?”
父亲都是可以的。
在这个家里,父亲是拥有母亲时间最长的一个人。
哪怕是他最讨厌最嫉妒的、那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也不可以。
母亲只是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又重复了一遍:“我困了。”
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
而不是陪他一起睡觉。
他觉得委屈、觉得心酸、还十分难过。
因为母亲对她的另外一个孩子并不会这么冷漠,虽然也没有很多的话,但是——
看着他的眼神很温柔,说话也会比他多一点点。
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有过的几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在母亲已经睡着了之后,在管家爷爷睁只眼闭只眼放他进母亲的房间之后。
他脱掉拖鞋,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躺在已经熟睡的母亲的怀里。
他虽然不困,但也乖乖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他又重新睁开了眼,然后动作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就好像是母亲主动抱着他睡觉的。
“可是、在在想和、妈妈一起睡觉。”
这样的一句话也并没有打动她。
她扭过了脸,不想回答。
每年拍照的时候也是,摄影师让母亲搂着他,她也是不情愿的,让她面对镜头笑一笑,她更是没有表情的。
从来不会笑。
沈在的相册合照里,连一张她笑着的照片都没有。
只有那些不经意间捕捉下来的画面里,才难得能窥见她一二分的浅笑。
而且。
沈在想让她记住他,想要留下一点点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很清楚,这辈子,他这个被强迫而不得不生下来的产物,不会再有。
“您不愿意吗?”
他低声问,嗓音低落,表情却没什么起伏变化。
宋声声对上他的眼神,心尖蓦得刺痛了下,缓过神来,她又莫名心软了,她做出了妥协:“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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