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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不用怎么辨别,我便能够感受得到,在这每一个陶罐之中,都有一个痛苦嚎叫的恶灵,在里面封存着。
王永发刚来,什么也不懂,却没料到竟然将我们给推到了真正的鬼屋里面来。
粗略一看,这门后的房间里面足足摆放了上千罐的骨灰盒,里面便有上千头恶鬼,倘若真的将其引发出来,即便是我和杂毛小道这样的强者,没有驱鬼符箓的辅助,说不得也要被那亡魂给活活耗死。
邪灵教底蕴雄厚,这或许并不算什么,远远没有山门前那一条幽冥骨龙来得震撼,但对于身无长物的我和杂毛小道,终究还是有许多威胁,所以在打量并无出口之后,我们只有贴身于墙角最黑暗的地方,将自己溶于环境,什么也不惊动。
所幸的事情是此时正是天色正好的午后,厌恶阳光的鬼灵除了受到强大的威胁,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倒也没有给我们太大的困扰。外面两个汉子显然并不是什么勤奋之人,在停尸间里巡视一会,便也没有什么心思干别的了,两个人坐下来,一起聊天扯淡。
他们说的都是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然而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突然说道:“小佛爷在峰后深渊待了近二十年,对那些外庐一向都不怎么过问,这次突然召集所有人回来,难道是他已经有充足的把握,召唤出那个家伙了?”
他的同伴深吸了一口凉气,有点儿不相信地说道:“不会吧,难道传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谁知道呢,我听说上个月左、右护法和佛爷堂的堂主大吵了一架,闹得很凶,结果昨天右使的表兄就死在了紫竹林里面,活活埋死,气氛很凝重啊。看起来,这次高层要有大动荡了……”
“动荡就动荡吧,反正跟我们这些终日在那潮湿阴冷的深谷里面看守尸体的家伙,没有半毛钱关系。哈,有阳光的日子真好啊,可惜一年只有这么一个月,其余的时间里都要窝在那个幽暗的洞穴里,卵蛋都长脓了。你看刚才那个小子,兴奋了一上午,他要是知道自己以后是什么样子,还会不会笑得出来呢?”
声音沙哑的那个汉子语气充满了不满和幸灾乐祸,然而他们的修为在邪灵教总坛之中只属于中下层,实在是很难有进步的潜力,所以这怨恨也没有谁会关心。
我听到他们谈及了邪灵教高层的传闻,虽然这些秘闻和八卦也许距离最真实的情况,有着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但是我们对邪灵教高层所得的资料实在是太有限了,所以多知道一点,总是好的。然而等我将耳朵贴着墙壁,试图听得更仔细时,这两个家伙却开始抱怨起在深谷之下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来,并且喋喋不休地诅咒某些该死的家伙。
我听得丧气,然而就在这时,杂毛小道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并且朝着角落指了指。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瞧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从某个小洞里面,鬼鬼祟祟地爬了出来。这东西体型肥硕,像只懒猫,它费力地攀爬上了不远处一放着骨灰坛的架子上去,在那油纸封口上轻若无物地跳着芭蕾,时而吸吸鼻子,时而小心地朝着门口打量。
我暗夜视物的能力有限,瞧不得远,然而这东西真正进入视线中时,瞧见它那肥硕的身体和一身油光水亮的金黄皮毛,整个心顿时就狂跳了起来。
我艹,这货可不就是小佛爷的那只龙象黄金鼠么?
第三十八章擦身而过,青袍道尸
瞧见这头尾巴蓬松、体型肥硕的小东西贼头贼脑地出现在这停放了上千条恶灵的房间之中,我和杂毛小道都不由得一愣,继而心中立刻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这小畜生是小佛爷豢养的宠物,倘若是被它给发现了,我们便有可能出现在小佛爷的视线里,而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统领整个邪灵教的掌教元帅小佛爷,便算是今早大殿之中那一堆高手,我们肯定逃脱不得,说不定,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后背生寒,只能收敛气息,祈祷着这头小畜生并没有瞧见我们。
我和杂毛小道的背脊几乎是平贴在了墙壁之上,然后看着那头肥硕的小畜生在骨灰坛边蹦来蹦去,随着它的动作,那些陶瓷缸子开始颤抖起来,仿佛里面的灵魂在表达着惧意,而在此之后,那家伙终于选中了一个骨灰坛。费力地揭开表面上的黄油纸,探了一只胳膊进去。
它短小的前爪捞啊捞,忽然间浑身的金毛一竖,竟然从里面抓出一条灰白色的东西来。
那东西飘忽不定,没有形象,不断地哀嚎着、变幻着,想要奋力地逃离开去,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逃不开那头痴肥货色小小的爪子。
我在角落处凝目瞧着,晓得那东西便是附在骨灰坛里面的恶灵,这种东西能够被供奉于此处,必然是经过邪灵教总坛多年的培育,凶煞莫名,放在外面估计也是为祸一方的凶物,然而在此时此刻,虽然依旧是张牙舞爪、十分凶恶,实际上却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任由这龙象黄金鼠折磨。
然而这小畜生鬼鬼祟祟地偷摸过来,难道就只是想玩弄一下这坛子里面的恶灵么?
答案很明显不是,但见它皱了皱那粉嫩的鼻子,然后长长一吸,那浓郁得几乎如同实质的恶灵竟然化作了一条细线,直接被这头龙象黄金鼠给吞噬干净。
天啊,这东西怎么跟虎皮猫大人一般,竟然也能够无视一切,直接吞噬灵魂呢?
普通人或许觉得这也只是一件寻常之事,然而跟虎皮猫大人混过这么久,自己又养着朵朵这么一个小鬼妖,我却已然什么都了解过,但凡恶灵、怨灵以及凶灵,此等鬼物成就了灵体,必然是经受了无数的痛苦和折磨,产生时积蓄了最强烈的负能量,而将这种能量硬生生地吞服下去,便如同接受了最纯粹的阴风洗涤,意志力弱一点的会中邪,不由自主地变得凶戾莫名,丧失本性,稍微强上一些的,也会感受身体的力量不受控制,精神被邪恶腐蚀,不管时间长短,如无手段,终究会成为恐怖之物。
至今为止,能够生吞灵体而不受其影响者,除了虎皮猫大人,我没有见到第二个,却不曾想到这头一身肥肉的黄金鼠,却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在我和杂毛小道诧异的目光中,龙象黄金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舌头,美滋滋地舔了舔黑亮的爪子,仿佛有些意犹未尽。在度过了一段时间的恍惚期,这畜生小心地将原来的油纸覆盖回去,并且还封装好——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个积年的老贼头,小心翼翼,从容不迫。
而在此之后,它踮手踮脚地朝着回路爬去,似乎没有看到我们一般。
当它离开的洞口发出窸窸窣窣的一阵异动,然后又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终于感觉到它已经离去,我和杂毛小道才从墙上滑落,坐在地上,一脑门的汗水。黑暗中,我朝着杂毛小道比划了一下,大意是问这小畜生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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