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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周而复始（第1页）

搁在以往，洪文暠绝对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的意思，在后者眼中没有亲情可言，宗族利益高于一切，洪文暠要是敢违抗半分，就只有被自己几个亲兄弟替换的结果。

“父亲，勤儿与思儿都是您最喜欢的孙辈，而今他们一个终身不能入仕，一个更是连性命都丢了，皆是拜佟家所赐，我怎能不恨，您怎能不管？”

岳阳洪氏以洪卢升为始又传了三代，临死前将族长之位传到了他的儿子洪云明身上，洪氏族内的几位族老对他私相授受的决定并没有提出不满，甚至是欣然接受。

在他们看来，正是由于洪卢升的努力和牺牲，才避免了洪氏在站错队的情况下，没有遭到大虞官场的清洗，岳阳洪氏依旧是江南名门。

可只有洪卢升父子知道，洪氏繁荣的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拽下九幽，万劫不复。

“明儿，我为你取名云明，就是希望你能够带领洪氏守得云开见月明，摆脱佟家对我们的控制，我一个将死之人是没希望，这份重担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我在九幽之下失望了。”

洪卢升真的不怕死，只恨自已没有在被义军俘虏前自刎而死，为洪氏留个清白的名声，遇上佟傅签了那张契约，将家族利益出卖的干干净净。

“我原想着佟傅会在我有生之年来收这笔帐，没想到他所图甚大，要收的是你们这群后人的帐，你千万要当心，不能让族人知道此事，否则我们这一支定是要在族谱上被除籍的。”

当时已经升任吏部主薄的洪云明，对老父的开除祖籍的话深以为然，却又很是不解。

“父亲何以对一张契约忌惮如此，说句有违孝道的，在您死后，儿子大可以不认这个账，或者找几个笔迹与您相似的多写几份，盖上假的印鉴，上门讨债就说他们是骗子，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会相信佟家的那份是真的。”

气若游丝的洪卢升，三魂六魄本已跌落九幽，只剩一魄尚存人世，听到洪云明的处理方法，回光返照间猛地坐起，气力大增，死死抓住他的右手臂不放。

“你万不可做此想，我与佟傅签约，是百晓楼的天楼楼主在一旁作证，敢在百晓楼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者，洪氏满门必遭灾厄。”

洪卢升撒手人寰，病榻前的洪云明却是脸色阴翳，不见对父亲离世的哀痛，满心满眼的厌恶之意。

“父亲你真会给儿子出难题，难怪我之前问你见证人是谁，你都不回答，居然是百晓楼，那儿子有什么办法，就算是金陵王氏，不一样被人搬空了家底。”

金陵王氏出自大启皇室支脉，血缘淡薄，大启全盛时期的王氏富可敌国，却因为违背了昔年家主在百晓楼签订的一份契约，仗着有皇室撑腰，拒不承认。

一夜醒来，全族上下男女老少一千七百余口睡在了大街上，王氏一族名下产业，包括房契地契在内，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室不仅没有出手追查，反而大加斥责，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堂堂大启第一世家贵族尚且落得这般下场，何况是一个连元气都未曾恢复的岳阳洪氏，与百晓楼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跟在后面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洪云明能做的就只有乖乖等佟家的后代子孙上门收账，亦或是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百晓楼总可不会管契约上的回报，是怎么个报法，所以挟恩已报同样能解除。

后来官职渐升的洪云明，赶上了宸王与太子一事，身为东宫的太子太傅，他自然是要站在萧时雨一边，会同太子太师方泉山与太子太保诸葛晴明，在景光帝面前告了宸王一状。

结局就是他与方泉山不到六十岁的年纪提前致仕，美其名曰乞骸骨，稍微年轻点，五十出头的诸葛晴明带队远洋，十年不得归，算是景光帝给洪云明他们留下的几分颜面。

起初洪云明没怎么在意，官场上起起落落的很正常，洪文暠不受牵连洪云明牵连，继他之后步步高升，岳阳洪氏就只会越来越昌盛，坑就坑在，洪云明的两个孙子先后栽在了佟家手上。

洪文暠的大儿子是嫡长孙，洪云明确实是喜爱不已，亲自为他取名，乃是“业精于勤荒于嬉”中的业勤二字，意在为洪氏振新家业。

洪业勤不负自己祖父所托，将玩乐的时间压榨的一点不剩，全都用来读书学习，答疑解惑，熟悉他人的都说：“寒门出贵子，洪门出骄子，二十出头便接连考上了解元、会元。”

那年科举开考，佟墨被委任主考官，负责考场纪律，洪业勤从江南进京赶考。

洪佟两家的旧事，佟墨有所耳闻，但对洪业勤写出的文章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大加赞赏，若不是碍于身份，他甚至想点洪业勤做头名状元。

原本有可能就此为两家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偏偏发生了一场考场舞弊案，佟墨叫上数十名博古通今的大学士，将所有考生的试卷抽出复查一遍。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洪业勤竟与其中一名考生的卷尾相同，所陈述的观点也是类似，拷问再三，二人坚称自己都没有作弊，佟墨借由锦衣卫明察暗访，终于得到事情真相。

洪业勤没有作弊，是另一人抄袭，而抄袭的方法也是匪夷所思，居然是买通了一名花魁，上演了一出才子救佳人的好戏。

年轻气盛，从未经历男女之事的洪业勤没能抵住温柔乡的诱惑，一头扎了进去，日日醉枕美人怀中，乐不思蜀，岂料开考前一天花魁向他哭诉：

“我既对洪郎情根已种，万不该留你在身边，耽误你温习诗书，今日便是你我离别之日。”

洪业勤低头吻过花魁的娇艳欲滴的脸庞，“蜜儿，说的哪里话，明明是我把持不住，贪求欢愉，怎能怪到你的头上，郎君心中自有丘壑，不必担心。”

花魁娇嗔道：“洪郎定是在骗蜜儿，你又不知考题，如何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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