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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卦六二（第2页）

“怎么上午我才交代了事儿，下午你便搞定了？”

“臣不敢怠慢，已经思忖了整整三个时辰。”徐阶缓步上前，掏出了一沓平整服帖的草稿，以及被绢布精心包好的正稿，悉数经李公公递给了皇上。

朱厚熜一瞅这徐次辅竟然颇为用心，心里也不由得正视起来。

原先他也只是随意的请臣子们吃个饭，但徐阶这么郑重的翻来覆去一折腾，皇帝自己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了。

是啊，我这顿饭，那可不是普通的饭。

这是神女赐宴，女冠亲手烹制，效的那是盛唐的烧尾宴，金贵的很！

“不错，爱卿费心了。”他接过那厚厚的一沓纸，仔细打量起来。

徐阶文武均亲，还考虑到了新及第的三位士子，可以说是非常周到了。

不仅如此，这五分草稿里，还根据不同的侧重点提出了不同的方案，每一种都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毛病。

更让人舒服的是，这几页纸虽然都是草稿，但誊抄的极为公正，飘逸俊秀的字迹当真是赏心悦目。行文逻辑严密，还标注了个人的见解和观点，确实是次辅的风范。

“微臣在来之前，也问过了严大人，并没有冲突的人选。”徐阶又作了个揖，恭敬道：“一切听圣上定夺。”

朱厚熜沉吟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用你这一份，发帖去吧。”

徐阶在严嵩那儿，只是让他过目了草稿，但并没有透露任何的打算。

包括这早早面圣的举动，也不曾提及过分毫。

所以皇上捧着一半的名单等啊等，一直等到约定好的最后一天，才看见那姗姗来迟的严嵩。

严嵩压根不知道晏晚和徐阶的那点小心思，他琢磨来琢磨去，无非是考量谁私下给的厚贿更诱人一点。这两天，大大小小的礼物不要命的从侧门里往严府般，就连清点内库的丫鬟们都一宿没合眼。

宋朝的秘色瓷，十五寸的珊瑚树，整块象牙雕的浮屠像，还有南珠串成的顶冠……

他捧着自己拟好的单子，堆着一脸笑容递了上去。

朱厚熜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无声地打量了两眼这单子，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已经把帖子都一一递出去了？”

“不错，老臣是亲手递给每位的，没有半分差错。”严嵩还没有意识到他话外的考问，依旧满脸带笑道：“臣思忖良久，生怕选错了人，这才耽误了时辰。”

哦？

朱厚熜脸上依旧平静无波，而是抬手把那张纸放到李芳捧着的托盘上，轻飘飘道：“爱卿辛苦了。”

不问问我的意思，就自己做了主，也是翅膀硬了。

严嵩笑着应了一声，躬身道：“那老臣，就静待佳期了。”

“下去吧。”朱厚熜淡淡道：“朕乏了。”

看着那佝偻的身影渐行渐远，朱厚熜支着头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李芳，你说这狗，怎么养熟了之后，反而还开始不认主了呢。”

李公公战战兢兢的陪了个笑，愣是不敢接下话茬。

三十来号人，九十多碟菜，虽然日子定在半个月以后，但晏晚哪里还忙得过来。

她现在得了御令，不必拘在那香烟缭绕的西苑里，成天带着一众蓬莱馆的厨子，同沈落如一起试菜布菜。

御膳房里调了五个刀功精湛的老厨，还请了三位嬷嬷专门帮忙吊几锅老汤，但单是还原从前失传的名菜，都废了老大的功夫。

首先，唐代与明代饮食习惯不同，厨子们熟稔的菜单也不一样，接了圣旨的当天晚上，晏晚就打着哈欠拟出了九十来道菜名，第二天一一比对过去，竟然有接近四十道菜都已经失传已久，旁人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这烧尾宴，我曾在陶谷的《清异录》里读过，”沈落如低头研着墨，不解道：“可是烧尾二字，名字也太奇怪了些，这宴席听说当年是为了庆贺中第升官而设的，同尾巴有什么关系？”

“你可听过鲤鱼跳龙门的故事？”晏晚一手掩着袖子，抬笔蘸了蘸墨，浅笑道：“那鲤鱼跃过龙门的时候，要经过一道天火，任其烧断那鱼尾巴，才能一跃化作蛟龙，从此高升。”

“这名字，倒是又俗又白，”沈落如无奈笑道：“我昨日翻了一晚的菜谱，单是其中的几样细菜，恐怕就得一个星期才能准备好呢。”

同心生节脯要提前风干晒制，七返糕的模具要现聘木匠精制，凤凰胎同汉宫棋都用料讲究，恐怕还得寻人自他乡快马带些食材过来才好。

更麻烦的，是那一碟蟹酿橙。

如今已是夏末秋初，橙子自然好找，但是湖里的螃蟹尚在催肥，大个儿的恐怕不好寻。

晏晚之所以清楚大部分菜肴的做法，那是因为当年谢云流作为一代剑神，免不了被达官贵人们宴请邀谈，她一来二去的吃过几次这盛宴，也就渐渐摸通了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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