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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嘞，叔，那我回去了。”

“去吧。”

第二日李叔带着巧兰要的东西上门了，玲玉去倒了茶来奉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这次孔雀线品质非常好，我给你多拿了点过来，还有个事要跟你商议一下。”李掌柜开门见山了。

巧兰一下明白过来，心里偷笑，“有事您说就行了，咱俩多少年的叔侄了，还客气啥呀。”

“嗯，那我就直说了，我看小雨的荷包帕子卖得还不错，我打算让她给我绣一点好的，我可以加价但是要定契约，你当年绣荷包也是定了契约了，比她还小两岁是吧，我记得可清楚了。”李掌柜的看了眼玲玉不漏痕迹的说道。

“真的么？掌柜的，我真的能加钱么？”玲玉一下显得特别激动，自打伺候了巧兰就一直在绣荷包，都快二年多了也没提什么加钱的事，让她知道钱没那么好挣，谁也不傻。

“是，你的水平也算长进了，可以加钱，但我有条件的，契约可是很严格的，完不成要剁手指的，你愿意干么？”李掌柜望着她浅浅的笑着。

眸光似乎透过她回忆起昔日的巧兰，那个时候她还很小，比玲玉还小一点，站在高高的柜台前都要仰着头，不然看不着人脸的。

契约

“契约，啥样的您跟我说说吧。”玲玉咬着牙想了一下，还是要强的心占了上峰了。

“嗯，看在兰子的面上，我就不为难你了，每个月绣够上等作品十五个，帕子二十条，中等作品各样二十个，下等作品不允许超过五个，完成了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怎么样？你要知道你压根没有资格和我定契约，我是看在你是兰子徒弟的面子上给你三两，完不成可是要赔钱的。”李掌柜目光略微倨傲，他关心疼爱的就一个巧兰，别人都是公事公办。

“要赔多少钱？”玲玉吞了下口水，这个数目可不少，比她以前一个月绣的还要多一倍了，确实有点压力了。

“赔十倍银两。”李掌柜伸出手指笑了一下，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商人。

“有点多啊。”玲玉紧张的搓搓手，三两银子不少了，她很想挣回来，但比她预期低一些，却也能接受。

“不多，别人想要我还不愿意收呢。当年巧兰一个人找到我，那时我还是个伙计，求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愿意定契约，上等品各样是二十个，中等也是二十五个，下等不允许超过三个。完不成……。”他突然停了下来，望着玲玉笑了一下，面带讥讽之色。

“怎么样？”玲玉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有种无形的压力压着她喘不过气来，脊背上都冒汗了。

“剁掉一根手指，赔银十倍。”李掌柜目光冰冷的一字一句的吐了出来。

李掌柜就是因为这个契约被掌柜的满满赏识，一路被人推荐坐上了掌柜的位子，这里面和他自己机灵会做人懂事有很大关系，但不得不说这里面有个不能忽视的角色，就是勇敢能干豁的出去的巧兰成为了很好的推手，一次次帮李掌柜挣来了脸面，没让他失望过。

“什么，剁手指？”玲玉声音一下拔高了一倍不止，声音尖利刺耳。

李掌柜不悦的皱眉，伸手掏掏耳朵，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已经发黄变色的契约纸张，一伸手递给她，“怕我骗你，你识字吧自己看。我可有一句假话。”

“我看看。”玲玉传奇的更加剧烈了，有点惊吓住了。

当年的巧兰真的是一个人跑去找的李叔，要求订立契约，给家里多点进项，那是她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是真的要剁手的。那个时候李叔只能当个引荐人，还没资格为巧兰保驾护航，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要不是李奶奶有点面子，以前常去卖一些绣图，掌柜的可是个周扒皮，从李奶奶身上没少赚，但是给李奶奶的价格却压得很低，完全都不是应该有的价格范围内，就是存心欺负你，挣你钱呢。但是李奶奶一句怨言都没有，依旧客客气气的，因为没得选择，能出得起价的他是县里唯一一家，其他家绣楼根本抗不过他家。

就因为李奶奶这点情面，才同意了立契约，不然没的说，没你什么事。

但是当时的那个掌柜的也是心狠手辣果决的人物，契约是立了，但是完不成可要剁手的，为的是拼命的压榨巧兰和李奶奶的剩余价值，至于你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么，你死了完不成契约就得给我赔钱，白纸黑字明白写着呢。

这才是真正的古代旧社会，被压榨一点也不奇怪，巧兰就这样硬是绣了三年的荷包契约，出色地完成了契约，掌柜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后来他高升走了，再后来长公主收购了这家店，李掌柜把握了机会成为了掌柜的，这都是后话了。

“小姐这是真的么？”玲玉目光都有点呆滞了。

“是真的，当年家里很辛苦，我爹我和哥他们都遇到过服兵役，为了不让他们去送死，所以我们家就必须为他们拿银子出来买才行，钱也都花在了这里了，那个时候我娘还在外面摆摊，就在码头，一干就是差不多快十年呢，风吹雨打的挣两个铜板回家。如果不是我奶奶绣品的钱支撑，我们家真的会垮掉的，更别提后来还买了地了盖房子娶媳妇了。”巧兰表情严肃认真，有点沉，这都是原身以前的记忆，那个时候为了多挣一个铜板，都要豁出命去干的。

“我愿意定契约。”玲玉握着这张发黄纸，似乎懂了些什么，目光坚定有力，认准了一条道绝不回头。

“好，契约我写好了，你看清楚没问题就嗯手印签字吧。”李掌柜露出凉粉欣赏的眼神。

但态度依旧是冷淡的，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来，李掌柜从来不说什么都是熟人了你喊我叔吧，没有过，一次都没有过，就是愿意玲玉喊他掌柜的，这说明什么，没把她当成自家人，就是顾客绣娘的关系。

巧兰并不强求李叔一定要把玲玉当侄女般维护什么的，人和人讲究个缘分，她也是沾了原身的光了，要不是原身小丫头知恩图报善良用功努力，到她这即便有再好的本事，人家未必也不会为你在贵人面前出人出力，费尽心机给你讨了贵人的好得了赏赐什么的，这都是分内之外的事了，是情分，所以李掌柜有啥事她都要仔细考虑的。

“好。”玲玉这次没有问巧兰的意见，她本身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遇到大事上是不掉链子的，而且十分有决断力，当初看到巧兰就是一跪，遇到挟持危机转头就跑毫不犹豫抓住机会，这都说明玲玉是个狠得下心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人注定了要出人头地的。

巧兰趁玲玉摁手印的时候，和李掌柜对了个眼神，意思是在问，怎么样我看得人还行吧，李掌柜面露微笑，眼里透着满意，不过还需要在打磨一下才成。

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玲玉不知道，反正契约签订好了之后，玲玉恢复了从容不迫，也不紧张了，也不出汗了，大有死就死吧，反正死之前也要吧钱拿回家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