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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云什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不喜与人接触,除了自己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哪跟到哪一直待在身边的橙黄大猫,以及远亲表妹陆晨曦以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即便是爹娘,这件事在小到云家大宅,大到整条西关花店街,几乎是已经到人人皆知的程度了。
所以在用晚膳,全家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内堂圆木桌前的时候唯独他的位置空无一人,迟迟不见人影,且派去喊的人无一回来,作为云什的爹,云老太与唯一女儿决裂断绝母女关系后最大得益人,本是与当家之位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远三代亲戚的云满楼,早已见怪不怪了。
倒是一旁始终爱子心切,对儿子自五岁那年意外过后,才突然出现的怪异性格,视若无睹的妻子许疏雨,瞎紧张个不停,若不是他急中生智骗她说方才云什晚膳前跟他说过了,临时有事出去一趟,至于那些去喊的人为何没回来,许是偷懒去了,才勉强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拦下了。
做出此举,并非云满楼不爱自己的这个儿子,在有意孤立他,相反许疏雨同自己成亲算起来整整有七年之久了,肚子却始终未曾有过什么动静,云满楼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我们还年轻,总会有的,这些场面安慰话,但事实上心里盼孩子盼得都快哭出来了,纵使深爱妻子,那些时候连纳小妾的念头都动过了,不过幸好在自己迈向四十岁的时候,也已经三十几岁的许疏雨终于怀上了,算是老来得子,即便生性好胜,总是不满表哥为何将自己的位置交给自己的老婆来坐,自己云游去了,虽是妻子,但到底不姓云,是外人,本就从小就有外族取代内宗族的念头,如今见到这机会,肯定得拼了命的去争夺,忙内忙外,勾心斗角的他,也有为人父的一面,又怎能不高兴,不捧在手心怕热,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是问题是,现在的这个云什,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而只是一个拿捏着他儿子性命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有何目的的怪物。
说实话,要不是云什手里拿着自己的命疙瘩,唯一的香火,以云满楼雷厉风行的个性,他哪里还能逍遥自在的在自己手上活到现在。
早一巴掌拍死了。
当然了云满楼也不是没和云什过过招,虽然有些丢人,但也确实他并非这才十几岁大的小屁孩的对手,上次一对二十毫发无伤,他不是瞎,自然已经见识到了,可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他绝不会让这个怪物动自己妻儿,族人一根头发的。
血气是有的,可就是没那个胆儿,云满楼知道只要自己一做出什么事,云什察觉的同时自己的儿子也活不下去了,其实他也想过把儿子先抢回身边的,可陆家那死老头,实在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派去的人不是竖着去横着回来,就是直接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无音讯,小诚的身,他始终无法近前,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所以就只好先假装事事顺从,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儿子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满楼,小什一年也不回来这边几次,在这里有这么多朋友吗?怎么天天都不见人影最近?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许疏雨还是不放心,安安静静的坐着吃了半碗饭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去,“你告诉我他去找那些朋友了?那些朋友住在哪里?我得去看看才行。”
虽然前几年云什天天往云家那位要是不嫁人,如今当家人应该就是她的,一直不见其人,但早已耳熟能详的云诗怡身边跑得格外勤快,自己都没怎么有机会见过他,和他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可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她又怎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脾性,除了对待陆家那位小丫头以外,对谁,哪怕是自己都是黑着一张脸,从来不言笑,如此压抑的人,能有什么人敢与之交往,何况是能一起出去的朋友,她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这孩子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会被人欺负。
虽然刚送去长沙念书时,花满楼总说云什格斗术学得很好,以一挡十都绝对没有问题,让她不要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可在她眼里平常格斗术学得再厉害,云什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真的很好的保护自己。
“我说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孩子都长大你还天天跟着做什么?”云满楼见状,赶紧伸手拉住,同时脑子里飞速运转,总算是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许疏雨不去找云什了,“老太太出了远门,如今这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去解决,你赶紧帮我去医院看望一下美龄小姐,我等会儿还要去府厅开会,实在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
再次被拦下的许疏雨虽然心里的怀疑更大了些,但也觉得要是真有什么事,丈夫也没有理由会瞒着自己,而且云满楼的话也没什么毛病,确实,儿子屁股后天天有母亲跟着,是挺不好的一件事,加上云满楼最近才刚从老太太那里接手了官场上的事,很多地方都不能出差错,尤其是交际这方面,必须得打下很好的基础,遂也没再说什么,强压下心中的似有若无的不安,点头妥协,“那......好吧……我回去换件衣服就去。”
与此同时,另一厢,但凡放在中间的桌子椅子都被移开到一边,云什房内正中央,满地的朱砂上,绘有乍眼一看形似一道门的怪异符阵下,忘川河边,孟婆双手叉腰看着头顶,停在半空中,血红色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对外发出刺眼光线的图腾,愤怒到简直不能自己,“这个家伙,我跟他说多少遍了?多少遍了还是不听,别在这里乱给我开这种与阳界相通的道儿,是啊!封住这条水道,这里的人是过不去了,但那里的人还是可以进到这里来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可无奈始作俑者与刑司司君,如今虽隐居十八层刑司紫竹苑,除了一些穷凶极恶难搞之人的严刑拷打以外,已经不怎么管事儿却该管的,即便有些越界也还是可以管得着的前任阎王的亲弟弟,新上任阎王的亲叔叔孤槐澍熟得不得了,才不是自己这除了整天待在这河边煮汤以外啥也不会的老太婆可以管得着的人物。
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孟婆目光越过在河里躺了一遍的人堆,看着奈何桥的另一头,十八层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摇头,语气欲哭无泪,自言自语,“算了,我看我还是想想要怎么把这些人送回去比较实际,要.....啊!”却在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顺着背部,突然跳到肩上的橙黄大猫给打断了。
吓到差点儿咬到舌头的孟婆扭头,一脸怨恨的看着跟主人一样讨厌,不对准确来说是比主人更加讨厌,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大猫,龇牙咧嘴,“你干什么?”
大猫面对孟婆这恶狠狠好像想要吃了自己的模样不以为然,抬起猫爪,伸舌头顺了顺上面的毛,墨石黑隐隐中带点幽蓝的猫眼微垂,看也不看一眼身旁这仅仅只有在云什受伤时才有那么一丢丢用处的老太婆,一开口,便是明显的吩咐语气,“孟婆,老规矩,别问,别说,照做,赶紧带上东西,去你该去的地方,摊子已经做好了东西帮你看着了。”
孟婆这时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开始,原本空无一物的摊位前,有一个与自己一摸一样的老婆婆正在做原本是她的工作,为过桥的死人勺汤喝。
常人自是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但她孟婆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个纸扎的小人儿,云什最为擅长便是用木头纸片做这些傀儡替身,早前她已经见过不少,所以此时也并无什么惊奇,而且就像肩上这只大猫说的,这些都是老规矩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孟婆没再多说什么,照着吩咐,收拾好自己大药罐子,便乖乖的跟在大猫身后,朝孤槐澍所居住,位于十八层方向的紫竹苑走去,期间方才骂云什的盛气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也算是所谓的欺善怕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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