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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便又刻意缓下声音:“本王的意思是……七哥的话不过是宫宴上的一句戏言,趁着旨意未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多谢殿下一番美意。”出岫再想起聂沛潇曾写就的那首《朱弦断》,更觉这是一位难得的皇亲贵胄,心底纯善。只可惜,自己并不需要。
“夫人无须这么快回话,你……可以再考虑看看。”聂沛潇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说什么,那语中潜藏的卑微祈求,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可耻。
对方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出岫终于醒悟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她抿唇想了片刻,故作轻松地笑问:“殿下夜访流云山庄,该不会仅仅为了贞节牌坊的事吧?”
话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聂沛潇俊目闪过的炽热光泽如此明显,令她无法忽视。她只觉得难以置信,堂堂诚郡王怎会……一个念头还没落下,但听聂沛潇已无奈地笑道:“我自觉今晚已暗示得足够明白,夫人还不懂吗?”
出岫抬眸迎向聂沛潇的目光,一时慑于他的坦然凝视,几分浓眷,几分沉醉,只一闪念便已落入他坚实温暖的怀抱之中。
“殿下!”出岫惊呼一声,下一刻已被聂沛潇抚上下颌,逼得她不得不抬眸与之正视,而且是……如此亲密的姿势。出岫慌乱地想要推开他,奈何对方铁了心不放手,低头以唇抵在她额上,炽热呼吸伴随着深情话语:“为何不告诉我,你是晗初?”
出岫心中“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为何聂沛潇今夜如此反常,原来是知道了这件事……既弄清楚原因,她反倒坦然一些,冷静片刻低声问道:“是慕王殿下告诉您的?”
聂沛潇也不多做解释,只深深嗅着怀中的惑人馨香,贪恋不已。如今离得近了,出岫才闻到他身上的清淡酒气,就连他的呼吸也弥散着一股子醉意。她不禁再次挣扎起来:“您喝醉了,先放开我行吗?”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聂沛潇反而更加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中。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再度袭来,比前次更多了几分难舍的眷恋:“既然听过那首《朱弦断》,为何不告诉我你是晗初?反而对我否认你会弹琴?嗯?”
他的几句质问之中,没有恼意,没有失望,有的只是深深的酸楚与慨叹,仿佛是在叹息命运的不公,又在唏嘘命运的奇妙。
出岫愣怔在他最后那个绵远幽长的尾音里,半晌才回过神来,耳根烧热拼命挣扎:“殿下自重!”
聂沛潇贪婪地拥着怀中的娇躯,他既然已经说出来也做出来了,便打定主意强势这一回,什么男女之妨、伦理纲常、君子风度统统抛诸脑后了。他终于发现,似出岫这样的女子,倘若一味以礼相待,他永远也没有机会。
是时候用些强势与诱哄的手段了。如此一想,聂沛潇更加不愿放手。此时此刻,他脑中皆是出岫美目流转、玲珑浅笑的模样,又有软玉温香抱满怀,便令他越发情难自禁,竟连雄雄欲火都被撩拨了起来。
正感到有些心猿意马之时,左手手背忽然传来一阵疼痛,聂沛潇垂目一看,怀中的女子为了挣脱他,已使力咬在他手背之上。他见状手臂一紧,纹丝不动,只觉得这点牙劲儿远不够锋利,就如小猫的爪子轻挠了两下,比之从前在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根本算不得什么。
出岫显然没想到聂沛潇如此能忍,她使了七分力气咬下去,对方却毫无反应。一直到腰腹上忽然被什么硬物抵着硌着,她才心中更惊,生怕聂沛潇做出放浪之举,遂狠了狠心,使尽全身力气再咬下去。
口中涌起一片轻微的血腥之气,舌尖品到一阵说甜不甜、说咸不咸的味道,可眼前这男人仍旧无动于衷。
纵然平日里对待族中事务杀伐决断,但出岫毕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面对这等被人轻薄的情形,她也不禁慌乱起来,情急之下竟落了泪。
聂沛潇感到左手背上传来一阵湿意,本以为是自己的血迹,可低头一看,恰好瞧见出岫颊上两滴泪顺势滑落。那晶莹剔透的珠子滚烫,落在手背上又变得微凉,她一双楚楚动人的泪眸如同一道锋刃,手起刀落划成他心头重重的伤痕。
“别哭……”聂沛潇终是松了点力道。出岫立刻后退两步挣脱出他的怀抱。她抵着桌案深深喘息,面上全是戒备神情,残留的泪痕更添几分娇婉可人。
事已至此,出岫再难保持端庄姿态,又惊又怒指向书房门口,毫不客气地道:“你出去!”
聂沛潇削薄的唇紧紧抿着,见出岫气得脸色绯红,心里更是一痛。对于心上人的抗拒,他仍旧执着于先前的问题,第三次问道:“为何不告诉我你是晗初?”
出岫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明白今夜若不将此事解释清楚,聂沛潇不会甘心。于是她戒备地看向他,右手背于身后缓缓摸到桌上的砚台,打定主意他若再靠近,她便狠狠砸过去。
“没什么可说的,晗初早就死了。”出岫平复下心绪,“承蒙殿下错爱……妾身不送。”
聂沛潇倏然眯起一双幽深长眸,心中丝丝凉透:“我将夫人当作知音,夫人何须抗拒如此?”
“知音?”出岫冷笑,“殿下待你的知音,都是这般放浪轻薄?”放浪轻薄……聂沛潇见她误会自己,心头一慌急忙解释:“不!我只当夫人是知音,对别的女子绝没如此。方才……是我唐突了。”出岫哪肯相信,只道:“殿下既然称呼妾身为‘夫人’,合该知道妾身的身份。您今夜之举实在过分……请回吧。”聂沛潇见自己弄巧成拙,再一次被下逐客令,也顾不得手背上汩汩地流血:
“夫人听我解释……”可这话出口,他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想起方才云想容在外头闹事,便也只好从求娶之事开始说起。
“当初我求娶云想容为侧妃,是因为两次在云府后院听到夫人的琴声,又与你琴箫合奏……我错将夫人当作了云大小姐,才会冒昧求娶……”聂沛潇说得急切,有些语无伦次,“直至云想容嫁给子奉,我再次听到夫人的琴声,才晓得自己认错了人……当时,真是又庆幸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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