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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试过?总是忽然地感到莫名的悲伤,就好像曾经在你生命里有过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却无从记起,也无从说起。
吴延卿坐在行驶的火车里,透过身旁的窗看着外头快速倒退的景色,感觉到鼻子有些酸,接着就是原本干涩的眼眶莫名其妙的开始湿润起来,然后一滴清泪顺着脸部的轮廓一直滑到了下巴,最后打在他放在桌上只剩下一半知觉的右手背上。
其实从醒来到现在吴延卿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无法适应自己这个名字也无法适应张球和吴世泽,他的这两个表弟和叔叔,他觉得挺奇怪的,明明他们是他在这个世上除了爷爷,二叔,胞妹和去世的爹娘以外最亲最亲的人了,可当他面对他们时,除了陌生还是陌生,那不是因为他没了记忆的关系,他可以肯定那种陌生感跟他失忆毫无关系,那是本能的一种感觉,而且吴世泽说的话也有很大的出入,他并不完全相信,但吴世泽眼里那种长辈疼爱小辈的感情又不假,所以他无法判断,想了许久也只能得出一个勉强的结论,吴世泽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至于为什么要隐瞒?他思前想后了两个夜晚都还是不清不楚,到最后干脆就放弃了。
这两天从下山到坐上回长春,那个张球说是他的家的地方,吴延卿一直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总是会发呆的坐着坐着便掉下眼泪,那种好像失去了什么很宝贝的东西的悲痛感像潮水一样朝他铺天盖地的袭来,简直让他透不过气,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可能是因为右手受伤的事,让他难受,所以才会时常出现这种负面情绪,但慢慢的他发现似乎跟右手没多大关系,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可他又完全没那方面的记忆,所以最后也由着它去了。
“唉.......怎么又来了.......?”吴延卿从车窗外的风景中回过神来,抬手,拉起一点外套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又擦了擦右手背上的,然后惯性的抬起右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水杯喝,结果刚握住杯壁,提到半空中,右手突然使不上力,一松,瓷杯“嘭”的掉到了桌子上,热水从杯子里泄出全洒在了吴延卿面前的桌子上,听到声响原本站在外头走廊吹风的张球立刻拉开车厢的门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一看到洒了满桌子的水,立马将准备起身拿布擦干净的吴延卿按坐下,然后随手从旁边拿起一块白布低头将桌子上的大片水渍擦干净,然后拿起已经空了的瓷杯,走到一旁,拿热水壶又重新倒满后,放回到吴延卿跟前,“哥,你是不是又忘记你右手受伤的事了?”说罢做到吴延卿对面的床位上。
吴延卿点头,尴尬的一笑,“没办法,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他自醒过来就发现右手活动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是没有什么力气,稍微重一点的东西根本拿不起,后来他待的那个部落的医师给他看过了,说他右肩上的伤口可能是伤到了神经的再加上毒素的侵入,又没有及时处理,所以导致越来越严重,他的右手没了一半的知觉,也拿不太起东西了,不过医师说长期适当的针灸治疗可能会让他右手恢复,但医师说这建议时的表情,老实说吴延卿觉得那老人家只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
“没事,慢慢就习惯了,再说了药医也说了,针灸可以治好,等回去我和四叔就马上给你找长春最好的针灸师傅,一定给你治好。”张球见吴延卿脸上还是没什么喜色,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右手而心情郁闷,连忙开解道,“哥,别难过,退一万步讲,自由活动你的右手不还挺灵活的吗!只是拿不起东西而已,这没什么的,大不了以后做个左撇子就好了嘛!”
“我现在就是在为做左撇子烦恼。”吴延卿无语扶额,抬起左手,垂眸看了看,“我平时没有用左手的习惯,除了手表,只是球啊!我是你哥对吧?”张球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吴延卿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回答道,“这是当然了。”
吴延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慢慢开始他的循循善诱,“所以不管我需要什么,想要什么,球你都会帮哥的对不对?”
张球又点头,“当然了,哥你其实不同跟我这么客气的,一家人,有啥事不能帮的,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好了。”
吴延卿点头道:“嗯!其实有件事最近一直困扰着我,二叔他老人家.........为什么秃顶秃得那么严重?”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张球,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球啊!你这样子,原来是遗传的啊!年纪轻轻的真是苦了你了。”
“啊?”张球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稀薄的头顶,歪头想了想,不解道,“我这个秃顶好像不是遗传的吧!我爹头发很浓密啊!而且你又没见过他,怎么能知道他头秃不秃........”最后顶字还未说出,张球就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出来,连忙抬手掩嘴,抬眼,看了看此时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吴延卿,心中暗道:娘的,哥这是在套我的话啊!
吴延卿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张球,最后见张球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了,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然后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球,你可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见张球摇头,笑了笑,古井无波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身子侧倾,凑过张球那边,轻声继续道,“我是一个极少说别人闲话的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之后会跟四叔说,你看看这个房间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你说了,也不过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仅此而已。”
“你..........真的不会跟四叔说是我跟你说了你其实刚刚才被我们重新找回来的这件事吗?”张球呆愣愣的看着凑到近前的吴延卿,用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延卿嘴角微扬,摇头道:“不会!”
张球又低头犹豫了片刻后,看了看到现在也还没有被拉开的大门,想着四叔去给爷爷发电报,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的,于是再次抬头,“那好吧!哥我跟你说也可以,但你千万不要跟四叔说是告诉你的,因为他叮嘱我了,要是被他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我跟你说其实事情是这样,你确实是我三叔的儿子,不过在你五岁的时候就因为一次意外走失了,从此流落在外,一直没被找到,直到前个月四叔去了趟北平,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就说你人就在兴安岭,一到家就带着我匆匆忙忙的收拾行李连夜赶了过去,不过刚开始几天我们几乎是翻遍了山下所有村落还有几个山头都没有你的踪迹,直到两天前,我们差点死在一座寺庙里,还好四叔身手好,不然我就要死在那尊黑佛手上了,接着四叔见怎么都找不到你,就打算先去找阿尔喳,因为就只有兴安岭与俄罗斯交界那几座山是没找过的,结果我因为对抗那黑佛惹来的一身臭味,要去河边洗澡,我就是在洗澡的时候,在那条塔瓦族领地后头的浅溪看到你的,当时你就躺在水里,听吉尔说你是跟你的一个朋友被他们追赶,失足掉下悬崖,落入悬崖下的河川中的,吉尔还说他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被一群雪山狼围困,是他帮你赶走那些狼的,可你好像误以为他是敌人所以就拉着你的朋友跑了,你的那位朋友吉尔现在还在找,希望他也能平安,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你更以前的事,我想连四叔也不知道了,不过关于这些四叔不告诉你也是正常的,毕竟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肯定过得很不好,那么难过的事,不记得也罢了!”
吴延卿点了点头,总算弄懂了事情的原本,只是脑海中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其实刚才张球在叙述那些事时,明明是他亲身经历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却好像在听别人的事一样?好像那些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居然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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