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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的天气恶劣且变幻无常,白天热得人走在太阳底下,感觉身体都要溶成一滩血水了,晚上又冷得寒风刺骨,活像今年正月时广州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一样,虽然双方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小命终于,吴延卿只能委屈自己和徐言和这么一个大男人互相抱在一起取暖了。
偏偏这么凄惨的事情,锦瑟还总是有意无意的拿来取笑他们,挂在嘴边的不过就是那句“你们俩个还说是男人呢!连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如,真是羞脸。”
虽然事实上,的确是这样,这浑浑噩噩的在沙漠里走的三天里,徐言和因为胸口自己左照顾右担心还是感染发炎了,也是,毕竟消毒这种事如果伤口太严重了,不用消毒水的话,还是不能彻底把细菌洗干净,尤其在这之后还一直待在这种到处都是沙尘的地方,想不感染都很难啊!
所以徐言和行路拖沓了些,在所难免,也是可以谅解,可吴延卿大难不死,身上除了些许划伤,扭伤,断了几根骨头,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走得也慢慢吞吞的就太说不过去,普通人也就算了,他是个军人啊!这点意志力和忍耐力都没有,看来自此回去之后,要再加强训练。
“我说你,都什么时候,还在写这些东西?”
锦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吴延卿身后,看着他低着头,盘腿坐在一个拱起的土丘后,因为日落,一边躲着又开始追起的冷风,一边低着头,冻僵,破掉的伤口密密麻麻都是沙子,早就凝固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肉哪里是沙,哪里又是伤口结出的痂了的手正捏着一支锈迹斑斑的钢笔往摊开在盘起的大腿上的一本牛皮纸包的小本子写着什么,仔细一看,竟全都是训练题目之类的东西,看得人不禁咋舌,遂忍不住开口。
吴延卿被这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而且锦瑟说话时喷出的热气都喷到他耳朵里了,猛地一回头,果不其然,俩人立刻鼻尖碰着鼻尖,他感觉身体往后退了退,脸上有些尴尬,但倒是生气更多一些,“你干什么?!谁让你这样头看别人的东西的?你到底有没有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教养?这样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锦瑟见吴延卿立刻后退好几步,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什么传染病菌似的,不管谁遇上,都应该要退避三舍,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挑眉,“再说了,是谁比较没礼貌啊?我是毒蘑菇吗?还是老妖怪,你退什么退啊!还一副惊慌失措的死模样,我有这么可怕吗?”
“这.......”吴延卿刚想说其实这跟可不可怕一点关系也没有,主要是他怎么说现在也是有许汝茗的人了,在面对男女关系之前,还是应该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这明明是绅士的行为,怎么到了锦瑟这儿,就成故意嫌弃了?真是一通歪理,果然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思维。
一旁因为伤口发炎带来的高烧不退,犯晕恶心,走一段路便要躺下来休息的徐言和察觉到了锦瑟和吴延卿的僵持气氛,抬手,撑着沙地,支起一点身体,无奈,只能再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劝架,“吴延卿,锦姑娘,你们俩就消停会儿,别吵了,风暴又快要来了,看看,这天都变了颜色,咱们还是感觉找个地方落脚吧!不能再沿着孔雀河走了,看看这风沙吹得,河水都变分了,要是我们在河边扎营,恐怕半夜就得游泳去了。”
锦瑟摆摆手,一副这里的事我太熟悉了,这点小事根本不用你教我的自信模样,“这里的河水不会涨的,你们俩就放心吧!以为这是你们广州的珠江水呢!孔雀河从前就干塘过很多次了,水位浅着呢,你站个人在中间,河水都到不了膝盖,漫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周围荒山野岭的,考河水,至少月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还算有些照明的点儿,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周围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察觉,再说了,这附近荒山野岭的,天又快黑了,你不在河边扎营,你还想上哪儿去扎去啊?别挑拣了,赶紧都来帮忙。”
“还是锦姑娘对这儿熟悉,我这就来。”徐言和说着,双手撑住沙地就想要起身,可惜力不从心,刚起来一点,可能扯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倒抽一口凉气之后,便又倒下去了,“嘶!唉哟.........嘶........!”
“行了行了,还是我和吴爷爷一块儿来吧!”
锦瑟看徐言和疼得满头大汗的模样,虽然平日里老是损他的自己也难免有些于心不忍,当下就朝着他摆手,然后反手一把拉起坐在脚边还在牛皮纸的毛泽东语录上记着的吴延卿,抬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叫谁爷爷呢?爷爷是你叫的吗?母夜叉!”
吴延卿闻言,自然也不甘示弱,既然锦瑟都天天把给他随便乱起的绰号,叫得这样响亮,他当然也要给她予以同样十几倍的回报才是。
“我就叫了,爷爷爷爷爷爷,你不许叫我母夜叉!”
“我也还就叫了,母夜叉母夜叉母夜叉,怎么了?”
徐言和看着这相互回嘴没个尽头的俩家伙,无语扶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俩人从碰面那天起,就从来没看对方顺眼过,锦瑟是任性了点,可人家才多大了,虽然锦瑟从未说起过年龄方面的事情,可看她的模样也就十八九岁出头而已,吴延卿这么一大小伙子怎么就这么喜欢跟人家计较啊?
殊不知其实吵着的俩人也不知道究竟自己为何会这么讨厌对方,完全没有理由的,就是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凭着感觉,至少锦瑟是如此的。
她在北平的时候虽然常常听陆晨曦说起和莫倾征在上海那段日子,也经常说起莫倾征这个人,老实说她听都听腻了,她实在是搞不懂,像陆晨曦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会看上莫倾征那种亡命之徒呢?
听着描述的确是很好的人,可不是都说这女人啊!一旦爱上了,就都成了睁眼瞎子,只看到对方的优点,看不到缺点,所以也可能莫倾征并非那么好,反正她从来没见过。
更何况吴延卿失去记忆之后又性情大变,光凭陆晨曦平常和锦瑟说的那些形容,自然是不会认得。
恐怕哪怕是陆晨曦现在站在这里,可能看不见的她仅凭声音,也很难确认吴延卿和莫倾征竟会是同一个人吧!
顶多就是觉得有几分像,锦瑟亦是如此,吴延卿并未完全摒弃从前的性情,或者一些小习惯,比如陆晨曦就总说莫倾征总是习惯把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写在本子上记下来之类的这些,可即便如此,锦瑟还是讨厌他,不对准确来说,她是讨厌那个自己不过离开一段时日便把陆晨曦轻松夺走的臭男人,明明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小曦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果然如徐言和所说,不出半个时辰,天瞬间就暗下来了,风夹杂着沙尘,刮得一阵比一阵猛烈,吴延卿和锦瑟蹲在沙地上两手死揪着固定帐篷的麻绳,衣服被风吹得鼓鼓的,双腿脚趾只能用力往里收,抓住沙地,才能避免自己被风吹得往后退。
锦瑟也没想到这次的风会打得这样猛烈,和她之前预测完全不一样,可照理来说,她的预测,是绝对不会出现错误的,连误差都绝不可能有,“这太不寻常了......”
“什么不寻常?”吴延卿已经钉好了自己那边的绳子,抬手,手臂横在额前,一边挡着避免风沙吹进眼睛,一边奋力往前走,走到锦瑟身旁,转过身,背对着风口,伸手,拿过锦瑟抓在手里,发愣的麻绳,不耐,“你在搞什么啊?还没有绑好?嘀咕什么呢你?”
锦瑟却不理会吴延卿,回头,看着天边黑色漩涡,摇头,“不对劲儿,这应该不是沙尘暴。”然后伸手拉起吴延卿的手,就往徐言和那边跑去,任凭帐篷在风中被狠狠撕裂开,吹走也不管了,拉过徐言和的胳膊就挂在一旁吴延卿肩膀上,接着跑过去,拉起骆驼的缰绳,回头,“快走,有东西要来了。”
吴延卿看着被吹破的帐篷,那可是他们在这大漠这么几天唯一的避难所,心里只觉得恼火和惋惜,半点要动身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根本就搞不清楚锦瑟说的到底是些什么话?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东西要来?这不就是沙尘暴吗?”
锦瑟现在显然没空也没心情去理会吴延卿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跑,撂下狠话,“我话都说在前头了,你们要走就走,不走就拉倒,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趁那些家伙玩闹得正开心还没有注意到你们的时候赶紧离远一点,绝对是明智之......啊!”
话还没说完,锦瑟身影突然从吴延卿他们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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