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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鱼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果然,那天不是他的错觉,那个闪入巷子里的衣摆,就是江潮生。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越州案和凤鸣城的案子,他都出现了。这会儿又出现在长安城,又怎么能不叫他怀疑?可是怀疑归怀疑,总归是没有证据。
曲长亭思索了下,又说道:“浣衣姐姐那边应该快找到陈贵的落脚点了。对了,你难道真的要于雨虞去找于晚清吗?他们可是兄妹,如果于雨虞找到她,不愿意带着她来见你,又该如何?”
林羡鱼敛了下眉头,叹气道:“你也看到了,你羡哥哥身边现在能用的人不多。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只等着于雨虞的消息,还得靠你和浣衣。倒也不是我不相信于雨虞,而是于晚清这个人太过狡猾,当年既然能骗的众人以为她跳下千山崖死了,今日肯定也有办法从于雨虞手中逃脱。”
曲长亭轻轻“喔”了声,摇头叹气。看来,今夜他又不能睡个囫囵觉了。
打发走了曲长亭,林羡鱼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爬上了床。可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虽然长安的事情查清就在眼前,可是越是临近破案,他却越发的不安。这种不安就好似白日里坠入了深渊之中,努力挣扎想要爬出来,却又被人推了下去。
林羡鱼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呼吸有些不顺畅,又抬脚踢了踢被子,在床上跟烙煎饼似的。屋内漆黑一片,有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映照在桌上明晃晃的。他望着屋顶,眨了眨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林羡鱼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夜风拂过脸颊有些凉,林木间婆娑一片,风过沙沙作响。他抬头往远处看去,黑漆漆一片,好似四周被笼罩在一个硕大的笼中。前方有细微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好像是有人在说话,有好像是在哭泣,听不清楚。
林羡鱼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顺着林间的青石小径一直往前。那声音忽远忽近,似是女子的低声啜泣,却又似孩童在呼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竖起耳朵仔细去听,才发觉那声音竟有些像似秦无雁。应该说,是小时候的秦无雁。周围有好几个人在说话,听着竟有些耳熟……
林羡鱼猛地停下了脚步,伸手揉了揉眼睛往四处看处,惊觉周围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在的地方是地宫的西苑。瞧着熟悉的场景,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想起来秦无雁为何会哭了。
那是他们还很小的时候,柳渊听闻宫女说西苑那边有一处园子里闹鬼,他非得去看看,便拽着自己和卢宴亭瞒过了侍卫悄悄摸进了园子。裴冀寻不到柳渊,着急上火之下便去寻了秦无雁。秦无雁一听林羡鱼也去了,便和裴冀一同追到了园子,可是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便急得哭了起来。
林羡鱼苦笑,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做这个梦。可他还没来得及循着声音找到哭泣的秦无雁,却听到声音传来柳渊的声音,声音很急,又有些暴躁。“阿羡,阿羡,你快回来!那儿危险!”
林羡鱼愣神,回头间却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边上,柳渊和裴冀站在不远处喊他,两人脸上满满的都是焦急,可任他们怎么喊,却无法踏出一步。忽地,不知从哪儿卷来一阵风,朝他身上掠了过来。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他一个没站稳,身子竟向后倒去,落入了悬崖……
“羡哥哥,羡哥哥快醒醒!”
着地的一刹那,林羡鱼忽而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抬了抬眼皮,这才发觉自己还在客栈的屋子里,而曲长亭的一张脸凑到他面前,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鼻子都快碰到自己的鼻间了。
“啊!”林羡鱼大叫一声往后退去,抬脚就朝曲长亭踹了去,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可是那一脚踹出,却被一个人按住了腿。他抬头一看,就见卢宴亭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他只当自己还没睡醒,伸手抹了一把腮边的口水,嘟囔道:“我肯定还在做梦,不让宴亭怎么会在这里呢?”
说着话,林羡鱼翻了个白眼没打理两个人,又再次躺了回去。可躺下了,望着屋顶,他又觉得不对劲。就算他梦中有卢宴亭,这并不奇怪。可是,他们几个人认识的时候,曲长亭还不知道在哪呢……
想到这,林羡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床边站着的曲长亭和卢宴亭,歪了歪脑袋,忽而咧嘴笑了起来。不等卢宴亭和曲长亭出声,他伸手捏住两人的腮帮子,使劲揪了揪,幽幽说道:“哦……原来不是做梦啊。”
卢宴亭哭笑不得,曲长亭被揪痛了,眼泪汪汪的拽着卢宴亭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他……羡哥哥这是怎么了?他就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跟傻了一样?”
卢宴亭拍了拍他的脑袋,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无语道:“他那是做梦了。”说着,牵着曲长亭往门外走去,“咱们去吃早点,不用管他。”
曲长亭疑惑,“真的不用管吗?宴哥哥你可是连夜赶回来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的。”
卢宴亭没有接话,领着曲长亭往楼下走去。
林羡鱼坐在床上,望着敞开的屋门愣了半晌,忽然把枕头往旁边一人,大声叫道:“卢宴亭!你给我回来!”说话间,随手扯了件外衣披上,一边穿鞋子一边往门外奔去。哪想到他刚抬脚出了门,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卢宴亭的身上。
卢宴亭面无表情地伸手把林羡鱼往后推了推,顺势按在了墙上,缓缓道:“清醒了?”
林羡鱼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嗯,清醒了!”
卢宴亭抬了抬眉,又道:“梦见小时候去西苑的事了?”
林羡鱼又点头。
卢宴亭轻声叹息,松开手摇了摇头。
林羡鱼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见卢宴亭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却又扑了上来拽住他的胳膊,满眼的都是星星,“快说快说,你去汾阳查到了什么?”说着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仔仔细细打量了卢宴亭一番,见他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卢宴亭又叹气,“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你难道忘了,那个人……他该死。该死的人是不值得被记着的,再者,他和你又没有任何的关系。林羡鱼,你别忘了,你如今是统领五十玄羽卫的伏魔司掌首。你的肩上,可承担着东岳的安危。你若是走不出来,那柳渊该怎么办?”
曲长亭听他们两人说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插不进去话,只能待在那边直愣愣地看着。他脑袋转的飞快,很快就明白了他们两个人说的应该是在帝宫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死了个一个人。
林羡鱼望天,半晌摸了摸鼻子,脸上神情略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你的意思。走吧,咱们先去吃早点,吃完又得忙活了。”
卢宴亭没有说话,兀自转身往楼下走去,曲长亭跟了上去。
堂中,除了薛长夜之外,其余人皆在,问过才知道他一早就去府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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