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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曲折,廊上灵幡无风自飘,铜钟玉磬吹动着丧钟之音,协奏这冬夜月下突如其来的兵祸。
辛鸾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最后追兵少了,最后一重的落子门下,只见门内尸首枕藉,宫门大开,一人提剑站在那里,气势庄严,面目模糊。
这……是敌?是友?
辛鸾还在迟疑,辛远声却一把把他推进那人怀里,急道,“你带他快走!”
辛鸾只觉得这人眼熟,好似是他父王的某个殿前侍卫,只是他并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惊慌,本能地就要拉住辛远声,“哥!你不跟我一起吗?!王叔呢?父王呢?你别瞒我,他们人呢?!”
辛远声眉头拧成铁,转身欲走,并不想答他。
鬼使神差中辛鸾像是提前预知了某些不详的征兆,他开始哭闹,大声地喊:“辛襄!辛远声!你给我回话!我父王呢?!”
可身后的人锁紧了他,抱着他的手臂木桩一样坚固不破,辛鸾急躁中根本感觉不到那人因为他激烈的反抗而浑身紧绷,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抱着他,“殿下……”
辛远声见他哭闹,猛地回首,“啪”地一声扇在辛鸾的脸上,大声喝问,“阿鸾你信不信我?!”
这扭身劈头盖脸的一打,直接把辛鸾打清醒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辛远声这幅样子:双目赤红,好像是杀狂了性一般,深冬的夜里他满头满脸的汗,两鬓和眼下都浮起明显的兽纹出来,显然是一副即将化形之态!
“我……我信你,我信你……”
辛鸾手足无措,只能本能地点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不信他?
“阿鸾乖……”辛远声咽了口血沫,难得温情地捧住他的脸,理了理他凌乱的鬓发,他沉声,手上的血,蹭在辛鸾的脸上,“阿鸾你不要哭,你现在去找你外公,找你舅舅,他们会保护你,然后,忘了今晚……”
可……忘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他忘什么?
辛襄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鸟鸣悲啼着划然而起!
三人齐齐地朝着温室殿方向看去,只见苍茫夜色中忽然现出三足金乌的法相,金乌两翼飒然大开腾跃于出夜空九丈高,扬颈长啸,其鸣也哀,其声也列,划然直上者,宛如金凤穿林久不消歇!
“父王——!”
辛鸾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目,背脊猛地滚过一阵战栗,只见刹那间,那金乌法相又忽地抿翅四散,宛如将死的不详之兆!
辛远声听他撕心裂肺,见状不好,手疾眼快地将他一个手刀狠狠敲晕!
“护好他!”辛远声朝着那男人大喊,十五岁的少年身量荏弱单薄,倒在男人的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只。辛远声目光复杂,反握着长枪撞了下那人的甲,“林氏邹吾,别忘了你说的话!带着他进蜀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太史》有载,天衍十五年冬,腾蛇氏动乱于神京,刺杀济宾王于御道。十二月三十一日夜,腾蛇氏复又夜潜王庭,焚烧宫宇,屠戮宫人,当夜,天衍帝生死不知,太子鸾为人所虏,史称:腾蛇之乱。
第一卷·愿为五陵轻薄儿
第2章明堂(1)
“老臣夜观星象,见有’日下生日,冲击王室’之患,恐家国有大灾难,请吾主早做打算。”
秋夜肃杀,神京观星台上白袍老祭司忧心忡忡地,向天衍帝进言。
百尺高台,夜风凛冽,天衍帝挽衣裾淳然一笑,“孤说来此赏赏夜景,况俊怎地又来说星道卜?”
“‘日下生日,冲击王室’,当年轩辕氏被十万铁骑围拢尚且挣扎七日,如今四海承平,孤这王室哪里有那么容易冲击的?若真有乱臣贼子,进孤这王城,必得冲破城外柳营雀山,宫外禁军,赢过孤的刀剑,况俊你来说说,如此,这天下谁能来犯?”
“可陛……”
天衍帝笑着压下他的劝谏:“爱卿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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