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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声传来,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皆驻足回首凝望宫城。伽罗悄悄的闭上眼,静待钟声从远处慢慢飘入耳中。
良久之后,钟声骤停,伽罗呆愣半响,心里面不自觉的涌起一阵空落落的失落感。憋了许久的眼泪无声无息慢慢滑落脸颊,杨坚轻轻抱住伽罗静静默哀。
短暂的宣泄之后,伽罗默默擦干眼泪,坐上马车一脸平静的缓缓向宫门口而去。宇文毓冷静的吩咐几个主事官员尽心操办皇后丧礼,随后独自一人悄悄前往皇后寝宫。
进了寝殿门口,宇文毓静静的环视了一圈。此情此景还是那么熟悉,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的多了一股陌生感。
他悄悄触摸了一下屋内的摆设,竟像从没有发现过它们的存在一般。再看看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还是那么温柔那么美丽,仿佛那一夜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那么美妙,那么令人神往。
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宇文毓默默的走向床边,缓缓的跌坐在地上。手指轻触伽叶的脸庞还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轻柔,就好像床上的女子只是安静睡去一般。
“伽叶,我来看你了,来看你最后一眼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宇文毓一脸安静,仿佛躺着的女子能够听的到他的回应。
沉寂片刻,宇文毓微笑着问道:“伽叶,你曾经跟我说你想去京郊外看花,去跑马去射箭,就像从前那样。我现在就带你去,好不好?”
半响,没有回应。宇文毓轻轻牵着伽叶的手,温和的问道:“伽叶,你前两天才说我们还要一起出宫散心的,你还记得吗?”
良久,没有丝毫回应,宇文毓似乎从梦中惊醒,悲伤的情绪渐渐显露。“伽叶,你说过要替我生儿育女,陪我一起白头到老,你怎么就这么失约了?”
宇文毓低着头,痛苦的闭上眼。“你若不在,我独自一人活着不知还有什么意思?”
再次睁开眼时,宇文毓眼中已经饱含泪水。“伽叶,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已经深深的被你吸引住了,我知道当时你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对不对?”
宇文毓慢条斯理的倾诉着,神色渐渐平和。“不过没关系,虽然几经波折,我最终还是娶到了你。我知道一开始你对我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为了维持两家之好,你不得不和我相敬如宾,做对恩爱夫妻。可是我也知道你在慢慢改变,你的心渐渐融化,直到后来变成一颗柔软的爱心。”
宇文毓低着头轻轻摩挲着伽叶的手,眼神里的悲伤越说越浓。“伽叶,我知道你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人,也装了太多的事。你背负的太多却不愿意让身边的人替你分担。你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亲人难过。”
泪水朦胧了双眼,心中的哀伤无限扩大,宇文毓松开伽叶的手,痴痴的感怀道:“你我夫妻一场,奈何却情深缘浅。我本希望和你一起坐拥江山,为何你却弃我而去?”
抬头缓了缓心绪,宇文毓忍不住再一次痛苦的闭上双眼。“早知你会为此香消玉殒,当初我就不该选择走这条路。没有你在身边,宏图霸业我与谁分享?”
四周一片寂静,宇文毓耳边依稀响起伽叶鼓励的话语,心中的悲痛更加强烈。“伽叶,你说过你要看着我受万人敬仰,看着我成为一代明君。你说过你要母仪天下,你要陪我共同开创盛世,你为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良久,宇文毓呆呆的看着伽叶,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走了,我的喜怒哀乐找谁倾诉?你离开了,我还有什么心思图录中原,一统天下?”
宇文邕悄悄走到宇文毓身边,轻声劝道:“皇兄,皇后已逝,节哀顺变。家国大事万不可废,如果皇兄想让皇后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就更应该振作起来一展雄才伟略。待到皇兄功成之日,皇后的在天之灵也才会得到安慰。”
宇文毓转过脸神思恍惚,宇文邕见到泪流满面的皇兄,心头一震,眼角顿时不自觉的湿润起来。
“阿邕,我知道我责任重大,我只是想和伽叶做最后的道别。今日之后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我想最后再残存一点她的记忆。你让我再消沉一会好吗?”宇文毓呆呆的看着前方,一脸失魂落魄。
宇文邕不忍心再打搅伤心欲绝的皇兄,平静的回道:“皇兄,臣弟就在殿外守候着,有什么事尽管呼唤。”
宇文毓痴痴的看着殿外,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思绪飘飞,悲伤成河,肝肠寸断的痛苦压抑在宇文毓的心头,让他久久不能脱离苦海。
尹正悄悄的跟在宇文护身后,怯怯的观察着主子的神情。令他惊奇的是,这一次主人出奇的平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日常作息都没有丝毫变化,该吃的吃,该睡的睡。皇后薨逝的消息似乎对他没有产生半分影响。
连续几日的观察之后,尹正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主上已经对皇后死心,所以有关她的一切都不会再让主上内心泛起一片涟漪。这样也好,一切如常一切照旧,终于不用再理会那些乱起八糟的烦心事了。
夜阑人静,宇文护独自望着窗外的残月,内心一阵悲凉。细细看去,脸上竟有几颗晶莹的泪珠。也不知默默哀伤了多久,宇文护似乎觉得累了,缓缓跌坐地上,迷迷糊糊中抱起身边的一壶美酒,失魂落魄的对月独饮。
借着烈酒的苦涩,宇文护缓缓开口道:“伽叶,你真的就这样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吗?”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宇文护神情痛苦,自言自语的看向窗外。
仰头痛饮了一番,宇文护悲伤的感叹道:“我们明明是有情人为什么却不能终成眷属?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却偏偏要相杀?”
低头叹了口气,宇文护感伤道:“早知道你这么快就离我而去,当初就不应该放你走。”
再次饮过几口酒,宇文护伤心的情绪愈加浓烈,痛苦不堪的神色下隐约出现几滴泪光。“为什么之前我一定要去跟你计较那么多,为什么我要去花费那么多时间查探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我要耗费那么多精力和你斗的两败俱伤?”
宇文护闭了闭眼,缓解内心的悲痛。“只要有你在,孩子是谁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你还能回来,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与你计较,再也不会和你敌对。伽叶,你听的到我的呼唤吗?”
“伽叶,上天让我们相遇,你为何要让我们惨淡收场?”
“伽叶,伽叶,你回来好不好,你再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元氏站在门外,看着夫君伤心欲绝,听着夫君对另外一个女人念念不忘。早已绝望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绞痛难忍,泪水早已喷涌而出湿透了胸前的衣襟,也凉透了本就不温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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