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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心下忐忑,加速驱鸟急飞。林海扑面!枝叶横斜,腥臭之气越来越浓。所幸雨师妾善于辨识男人味道,辨息追寻,贴着绵绵荫盖,往林中深处滑翔急掠。
飞了片刻,雨师妾道:“是这儿啦!”四人御鸟下冲,蓦地穿透密集枝条,凝空盘旋。
晏紫苏“啊”地失声惊呼,继而格格娇笑。蚩尤心下大宽,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等五谷轮回的姿势倒是旷古绝今,叹为观止。”拓拔野二人也忍不住笑将起来。
只见右前方一株巨鳞木上,缠绕着一条青灰色的粗壮藤蔓,夸父双脚捆缠其中,身子倒悬晃荡,左手紧紧地拽着裤子,右手握着一端藤蔓,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竟已晕迷。姿势狼狈古怪,令人莞尔。
四人凝神细望,微微一惊,原来那“藤蔓”竟是一条直径三尺余的巨蟒,林中光线幽暗,它的蛇皮花纹又与树枝极为相似,乍一望去与藤蔓枝条丝毫无异。被夸父握在手中的一端,正是巨蟒的头颈,早被他捏得骨碎肉烂!一命呜呼。
众人心下了然,夸父多半是急于出恭,心急火燎地窜入树林,直奔上树,没有瞧见缠在树上的乃是一条罕见巨蟒。等他脱了裤子,正自酣畅之际,那巨蟒突然袭击!吓得他哇哇乱叫,一面慌不迭地提起裤子,一面伸手将蟒蛇生生捏死。但他想必生姓惧怕蛇蟒之属,虽然将巨蟒握杀,自己却也被吓得昏了过去。
众人笑了一阵,拓拔野挥剑劈断巨蟒,将他接了下来。雨师妾忽然“咦”了一声,奇道:“那是什么?”
林间草地凹凸起伏,隆起一道道长长的丘线,蜿蜿蜒蜒地朝西面滚滚汇集。
拓拔野指间一弹,劲气飞舞,草地登时迸裂开来,一蓬花花绿绿的虫子四射迸飞,密密麻麻地摔落一地,慌乱四散。竟都是些蛇蝎蛛蚁剧毒之物,难怪林中腥气如此浓烈。
晏紫苏、雨师妾脸色微变,对望一眼,齐声道:“流沙妖女!”她们都是驱役虫兽的个中老手,深谙此道。能将如许多剧毒虫豸神不知鬼不觉地经由地底汇集一处,普天之下除了她们,只有流沙仙子洛姬雅。
拓拔野听闻是她,心中反倒微微一宽,微感诧异,沉吟道:“那曰昆仑山上,她为何忽然不告而别到了此处?难道出了什么事吗?”顿时又紧张起来。眼角转处,见雨师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莫名一热,笑道:“好姐姐,你笑什么?”
雨师妾格格一笑,柔声道:“你这般关心她,难怪她肯卖你那么大的面子,出手救人。”见他红了脸,笑道:“傻小子,我可不是笑你。快走吧!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循着毒虫汇集的路线,五人骑鸟低飞,约莫过了小半时辰,忽然听见淡淡的号角声,凄寒妖诡,果是流沙仙子的玉兕角。
越行越近,号角声越发清晰,草地下爬行汇集的毒虫也越来越多,腥臭之气浓烈欲呕。
晏紫苏一路细数,心下暗惊。毒虫漫漫,千奇百怪,有些竟是数千里外“皮母地丘”与南海诸岛才有的独特凶虫,竟被流沙仙子千里迢迢、穿山渡海地召唤到此处。她自负蛊毒之术天下无双,对于排名在流沙仙子之下,一直颇为不满,但今曰亲见,方暗自惊服。
号角凄寒森诡,四下激荡。前方树木渐稀,绝壁万仞环立,已无去路。月光雪白地照在石壁上,一条细长缝隙斜斜蜿蜒,约有三寸来宽,万千蛊虫毒豸密密麻麻地破土而出,沿着石壁汹汹上爬,泉水似的钻入石隙。
蚩尤青光眼凝神探扫,嘿然道:“这山壁忒厚,少说也有百来丈,咱们从山顶绕进去吧!”
众人御鸟冲天,越过兀石横斜的山顶,四下盘旋。但见尖崖磷峋,乱草漫漫,矮矮的灌木丛如朵朵碧云,密集错落。号角忽止,唯有风声呼啸。四人凝神探扫,山崖连着山崖,荒草接着荒草,却不见半个人影。
拓拔野心中一动:“难道她在山腹之中?”念力探扫,果然在山顶潼木丛中发现一道七丈来宽、百丈余长的缝隙。四周灌木茂密,遮挡得严严实实,若不是山腹中冷风呼呼上灌,吹得草木起伏不定,一时倒难以发觉。
五人大喜,骑鸟从那缝口俯冲而下。山腹巨大,外小内宽,如水壶形状,四壁不知由什么怪石构成,雪白如冰!月光斜斜照入,折射反光,倒也颇为明亮。
俯身下望,万千毒虫色彩斑斓,如一道五颜六色的滚滚洪流在山壑谷底汹汹奔流,蜿蜒折转,颇为壮观可怖。
冷风吹来,腥臭如大浪扑鼻,夸父“哈乞”打了个喷嚏,机伶伶一抖,醒将过来。低头一望,“哇哇”大叫,险些掉了下去,忽然又转骇为喜,连连拍手大叫好玩五人俯冲低掠,随着虫流迤逦前冲。眼前一暗,穿入幽深甬洞。刀石交错,潮湿森冷,蝙蝠交错纷飞。
过了那嵯峨洞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海湾,峭壁交叠环矗,绿浪翻涌,白沙绵绵如一弯月牙。
崖下绿树绵延,一座木屋掩映其中。滚滚虫流从洞穴涌出后,又纷纷钻入沙石地底!环绕木屋四周,源源不断地拱起一圈圈草坡土丘,形成古怪阵形。
拓拔野五人骑鸟飞至木屋前,海浪层涌,树影错落,四周草地、沙滩上微微起伏拱动,也不知有多少邪蛊毒虫在地下穿梭爬行;木屋破落,柴扉紧闭,月色下望去,尤觉阴森诡异。
夸父大声叫门,无人应答。拓拔野跃下鸟背,踏步上前,便欲伸手推门。雨师妾、晏紫苏齐声叫道:“小心!”
拓拔野一凛,手掌已经触及门扉,登时一阵烧灼刺痛。缩回手来一看,掌心赫然多了数十个微小的细口,斑点红肿,隐隐可以看见数百只针尖大小的小虫急速蠕动。
想必这门上早已涂抹了剧毒微虫,稍一碰触,立时破肤钻入。所幸他已是百毒不侵之身,这些虫子沾着他的血液,登时干瘪枯死,过了片刻,红肿便自行消失。
雨师妾抢身上前,仔细端详他手掌,见他无恙,舒了口气,心里却是一阵惧怕,蹙眉嗔道:“傻瓜,你不要命了吗?你……”眼圈微微一红,说不出话。
夸父哈哈笑道:“地里种芝麻,长出大傻瓜。我来开门!”伸手“啪”地一掌,将那柴扉炸成万千木屑,缤纷飞舞。身影一闪,抢先冲了进去。
晏紫苏叫道:“疯猴子小心!”四人怕他有失,一齐冲入。
屋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桌,一个木椅。桌上一盏铜灯,火光跳跃:木椅上斜斜坐了一个老者,背对众人,身影在墙壁上摇晃闪烁。
夸父叫道:“老头儿,有客人来了还不迎接?烂木奶奶的!摆什么臭架子!”双手凌空交错,气旋轰然飞舞,那老者连人带椅倏地旋转,正面相对。
烛光明亮地照在他的脸上,鹤发童颜,双眉入鬓,星目炯炯有光,唇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众人大震,失声道:“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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