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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二章 战事（第2页）

红萼心神俱伤，恍惚许久，蓦然发觉永安的目光仍静静落在自己身上，一下通明，挣扎道，“是你，是你先借我除掉绿绦，现在都赖在我身上。”

永安只淡淡道，“那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你这么久。”

红萼顿不由泪水涌下，“你根本不在乎，也不爱他。”

“我是不爱，”永安站起身，微微整正坐乱的外服，缓缓着力道，“但他是我的夫君，”又忍不住，缓缓重复，只在嘴角绽出一枚浅笑，“是我永安公主的。”说完，唤金枫进来，把红萼带了走。

这天夜色已浓时李澜之回府，却见永安仍一直等在自己房中，赶快传饭上来，两人坐下，席至过半，李澜之才道：“北边又要有战事了，圣上果然仍要伐北夷。”

永安本无心用饭，唯举箸奉陪而已，此时住筷，问：“有无战事喊你去做什么？”

李澜之道，“我帐前参赞军务，二十一日随先锋粮草先行。”

“你不能去。”永安想也未想直接道，顺手把筷子拍在桌上。

李澜之笑了一笑，“旨已经下了。”说着给永安夹菜，“上次去西边，你也不放我去，我不是好好回来了。”

永安仍是说，“你不能去。”

李澜之看她几次三番阻拦，有点不快，“你是一辈子把我拴在天京城，让我碌碌无为的心思么。”

永安便不说话，默默把李澜之给自己夹的菜吃完，挑了几口饭，就停了筷。次日永安不与李澜之说，便进宫去，刚到思政殿门口，却被阮公公拦下，“公主殿下，圣上这几日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

永安问，“我也不见？”

阮公公躬身道，“殿下，是不见任何人。”

永安便说，“请公公进去再替我问声。”

阮公公面作难色，“陛下真吩咐下来谁也不见。”

如此推搪，永安心中已了，一咬牙，退了好几步，面朝着那殿门，手敛裙裾，竟这么直直跪了下，“求公公通报，若是不见，永安就跪到见为止。”阮公公大惊，无法只得进去，过一会出来，叹道，“公主您请起吧，陛下真不见。”

永安只觉眼眶一热，慌眨了眼掩去，倔道，“我不起来。”阮公公知她脾气，只得由她，可立候在侧仍觉尴尬，更别提殿上侍卫内侍如此多，永安便在这众目如针的场前跪着。近冬寒气自铺地的大理石寥寥掠起，攫着跪在石上的双腿直砭到骨头里，一刺一刺的直至麻木。到掌灯时，方见殿门打了开，阮公公及众人忙迎上去，永安见刘湛朝自己望了一下，便极快的避开眼，从旁边走了过去，她不由一软，差点支持不住。眼见深蓝天幕下圣驾那团明黄渐行渐远，偌大殿周顿抽空的寂静空寥一片，夜冷的沉压下仿要被永远遗弃般。忽的，一团光亮脱了队伍，向自己移来，她一震，走到近前，却是阮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看她仍在，不由苦口婆心的劝道，“公主，别跪了，圣上分明是不见的意思，何苦呢。”

永安斜瞥了他一眼，抬高脑袋道，“不见是他，跪在我。他今日不见，还有明早，我不信他一辈子不见我。”

阮公公到底无奈，只得唤那两个小太监一边守着，自己追驾走了。永安却并未跪到明日下早朝，跪到次日清晨，她那身子哪再支撑得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旁边守着的人慌忙把她抬下去送回家。李澜之见永安因不想他随军，竟在殿前跪至昏厥，不由心底暗暗感动，也觉歉意，又怕她再闹到刘湛那里去，徒折磨自己的身子，临行前最后几日但凡有闲，就都只呆在公主处陪她。

倏忽便到了二十一日，李澜之要早行，寅时三刻便起身准备，永安也醒了坐起。李澜之因见永安自从听他要走，寝食难安，即使朝夕相处，都能察觉她的容貌短短几日内清减憔悴，不免心怜，对她微笑道：“早晨冷，你再多睡会，不在乎多送这几步。”永安听了顺从的点了点头，颇有妻随夫意的味道。神色却愈发黯淡萧索，李澜之见了，本欲吻永安的脸颊安慰她，却忽有了个主意，凝着她轻轻道，“我走了，往日你从未主动吻过我，现在可愿吻我一下。”

永安便凑近他的颊边，柔软的嘴唇轻轻一触，却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只是应景之作。李澜之苦笑，轻轻调侃，“你总是无情。”

永安听了，只把头偏了过去，既无辩解，也无羞愧。

李澜之只好让金枫璧鹿帮着整装完毕，和永安再次告辞，便推门走了出去。因门开那焐了整夜的温暖泄了些，一阵冰寒直透进来，只愣了片刻，永安忽跳下床，赤着脚跑到门口，止依在那里，目光缠绕，默默追着李澜之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走廊尽头仍呆呆身子僵着不动。

璧鹿看她只着亵衣立在寒风中，而目送的人早无了踪影，不由笑劝，“公主是要看到驸马回来么？”

永安轻轻道：“他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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