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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宁也没有推辞，这便往铺着软垫的扶手椅里一坐，并道：&ldo;太&nj;太&nj;，我是&nj;来与您商论和离一事&nj;的。&rdo;

她开门见山地&nj;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虚弱的面容里尽是&nj;惨淡之&nj;色，越是&nj;惨淡，便越能衬出那一双透亮沉静的眸子，里头分明漾着夙愿得偿的欢喜与热切。

邹氏愣了愣，正&nj;逢周嬷嬷将她的嫁妆搬来了外&nj;间。她便指着那八仙桌道：&ldo;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这些权当我给你的补偿吧。&rdo;

苏婉宁不过&nj;莞尔一笑，只道：&ldo;太&nj;太&nj;不必给我遣散金，我只带着嫁妆走就是&nj;了。&rdo;

她如此油盐不进，邹氏反倒没了往昔强势的影子，立时软了语调道：&ldo;宁姐儿，难道你就非要和湛哥儿和离吗？从前&nj;是&nj;我这个婆母对你严苛了些，可我也是&nj;为了你好。你若是&nj;有什么不满，只与我说就是&nj;了，往后我是&nj;必定会把你当成亲生&nj;女&nj;儿般疼爱的。&rdo;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映在苏婉宁的耳畔里，却显得极为荒谬和讽刺。

从前&nj;她如此殷勤地&nj;侍奉着邹氏，初嫁进门的那几日更是&nj;日夜不休，五更天便要来兰苑里伺候邹氏起身，如此贤淑孝顺，却得不到邹氏一句好话。

如今她冷了心，决意要与许湛和离。这位严苛的婆母反而低声下气地&nj;挽留她。

何其可笑！

&ldo;母亲在外&nj;头三&nj;个私庄里放着印子钱，一日盘账时儿媳将私庄的签印罥了下来。&rdo;苏婉宁幽幽开口，声量如细弱如烟，可说出口的话却把邹氏吓得肝胆欲裂。

她又道：&ldo;官眷放印子钱是&nj;罢黜流放的重罪。母亲定然不愿儿媳将此事&nj;捅到公爹和祖母那里，既如此，您便放我离去吧，儿媳是&nj;一日都不愿在镇国公府里待了。&rdo;

她如此轻描淡写地&nj;说着话，素白&nj;的脸蛋上甚至还染着点点笑意。

可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拿捏着邹氏的七寸。

一面是&nj;私放印子钱这样的丑事&nj;，一面是&nj;国公爷和老祖宗的狠言狠语。邹氏是&nj;又气又怕，因&nj;见身前&nj;的苏氏清瘦虚弱的仿佛下一瞬就要随风逝去一般。

被逼到悬崖一端的邹氏为了自保，骤然生&nj;出了几分狠意。

可狠意尚未坐实成计谋时，苏婉宁又开了口：&ldo;这签印被儿媳交在了我爹爹的门生&nj;手里。一旦儿媳出事&nj;，婆母放印子钱的事&nj;便会被捅出去。&rdo;

邹氏陡然瘫倒在了扶手椅里，既不能言、也不能语。她只能真挚地&nj;重新打量了苏氏一回，如今这一刻才算是&nj;明白&nj;这妇人的心性是&nj;何等坚硬，手段又是&nj;何等狠辣。

&ldo;多谢母亲。&rdo;苏氏缓缓从扶手椅里起身，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往兰苑外&nj;走去。

她才走出这憋闷的屋舍，便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婉宁身心畅快，走在青石地&nj;砖上的每一步都觉得无比快意。

苏婉宁回了松云苑。

她手底下的丫鬟和陪房婆子们并不多，一人至多抬一只箱笼。一百二十八抬箱笼并不能在一夕之&nj;间搬离镇国公府，更何况她还没有寻好落脚之&nj;地&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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