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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对覃九寒的了解,就连李丽娘也比不上她,蓁蓁按着覃九寒的口味琢磨了好些吃食,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姐儿,却愣是把什么时节什么菜最新鲜、那样食材几成熟的时候最爽口美味这些厨娘才知道的东西弄得一清二楚。虽然仍是纸上谈兵,这也实在不能怪她,从前逼着她学,现在人人都拦着她下厨,玉腰玉泉不说,就连覃九寒也是撂了“狠话”,说是哪个没看住夫人,让夫人劳神亲自下厨,便要狠狠罚一顿。
她琢磨的效果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覃九寒很快便恢复了精神,哪怕那天再累,一碗粥下肚,整个人便舒服了很多。
蓁蓁将温热的粥食舀到小碗里,覃九寒接过,三两口下肚,稍微缓解了饥饿的感觉,便顺嘴问道,“猫怎么跟来了?”
说到这个,蓁蓁便兴致勃勃同夫君分享了起来,她们出门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婆子,误把黄豆塞进箱子里了,她们安顿在驿站之后,玉泉打开箱子,便见只猫崽窜了出来,都被吓了一跳,瞧清楚了是家养的猫儿,便把黄豆给送到她房里来了。
她正说着,黄豆便刚好窜到了男人的脚边,嗲嗲喵叫声余音绕梁,谄媚的意味实在明显。覃九寒稍稍挑眉,便由着它了,道,“跟着便跟着吧,让下人看好了,别把猫弄丢了就成。”
吃过粥,玉泉便进来收拾东西,顺手将黄豆抱了出去。
白日里赶路,两人都累得不轻,尤其是蓁蓁,不知是怎么了,困得不得了,脑袋一沾枕头,便很快入了睡。
倒是覃九寒,身子虽有些疲倦,但精神却很好,他侧过身子,转向床铺内侧。女子柔顺娇美的脸软软靠在枕上,被压出浅浅的印子,脸被压得肉嘟嘟的,比起平时来又小了几岁的感觉。轻轻浅浅的呼吸,伴随着微微的莲花香,萦绕在他的颈肩处,打了个旋儿,氤氲浅香,比美酒还令人微醺。
看着妻子安详宁静的侧脸,覃九寒白日里琢磨着争权夺利的心,一下子宁静了下来。看了许久,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呢喃道,“你在,真好。”
若是没有你,盂县的百姓于我而言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有了你,人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非黑即白的棋子。众生皆苦,唯你是岸上盛开的花。
晨色大亮的时候,蓁蓁才半醒过来,感觉到小腹边窝着团热热的事物,触手是柔软的毛发,还伴着一声嗲嗲的猫叫。
玉腰听到猫叫,便从隔间掀了帘子进来,见蓁蓁仍是睡眼迷蒙着,两腮处红润润的,气色很好,便绞干了帕子过来。
蓁蓁接了帕子,小猫舔爪子一样捧着帕子净脸,温热的水汽氤氲,肌肤被热气晕过后,更加吹弹可破,白皙肌肤上毫无瑕疵,不施粉黛也清丽娇美。
原先还懒洋洋窝在榻上的黄豆也甩着大尾巴,迈着优雅的小步子从榻上一跃而下,落在脚蹬木板上,伸了个懒腰,柔软的脊骨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又抖了抖浑身的毛发,然后才黏黏糊糊跟着蓁蓁到了梳妆台前,复又蹲在她身边。
黄豆两只前肢交卧团着,猫爪子则一上一下交叠着,小胡子一抖一抖的,还懒洋洋打着猫哈欠,像极了冬日里乡下揣着手取暖的老农民。蓁蓁瞧着可爱,微微弯腰去摸了摸黄豆的脑袋,又被黄豆湿漉漉的舌头舔了掌心。
正给蓁蓁梳妆的玉腰瞧见了,奇道,“这猫可真粘夫人。昨夜玉泉抱它回屋,今天天还未亮,就不见踪影了。奴婢正急着呢,就听玉泉说黄豆在夫人门前蹲着呢。奴婢过来一瞅,还真是蹲着呢,猫儿眼瞪得大大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差点蹦起来,就好像……就好像在守着不让人进门一样。”
蓁蓁被玉腰的形容逗乐了,玉腰说的这哪是猫儿,分明是只忠于职守、看着家门的忠犬才是。她弯着眼一笑,乌黑睫羽微微颤动,如同薄薄的蝶翼,“大概是这边人生地不熟的,猫儿是有灵气的动物,生怕走丢了,所以才爱黏着我吧。”
“对了,”蓁蓁忽然道,“别用那只梅花簪子,换支素雅些的,等会儿胭脂也别用了。”
玉腰应声,将手里的梅花簪子放下,又挑了支白玉的发扣,将发髻牢牢扣住,几缕散发落在光洁的额头上,并不显得凌乱,反而有几分自然的美。
梳妆后又换了身襦裙,照例是挑的素雅的设计,但并不简陋,简单中自有细节之美,裙摆处绣了月白色的莲花瓣儿,并上层层叠叠的褶裙设计,行走间彷如真的有莲花瓣儿半落不落,很是有几分巧思。
蓁蓁的衣裳,大多是这样,不是单纯的雍容富贵,毕竟她的年纪摆在那里,虽说是县令夫人,但也必要将自己打扮得太花枝招展,还是素雅清丽些好,自己穿着自在,也衬得人看着舒服。
换好衣裳,蓁蓁便坐马车往周府去了。梁朝官眷的交际往来还是相当频繁的,从地方来述职的官员,大多都带着家眷,有妻子的就带着妻子,还未娶妻的就带上家中主事的女眷,总之得带上一个。等述职完了,就轮到知府夫人来设宴来接待这些家眷。
今日就是知府夫人设宴的日子。蓁蓁被下人一路引着入了后宅,一进正厅,就见厅里坐了好些人,年轻貌美的有,人老珠黄的也好,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将自己打扮得通身富贵,珠翠琳琅。
蓁蓁进门,众位夫人们便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是明目张胆或是隐晦的,都在上上下下打量她,心道:这又是哪家的宠妾?瞧着模样倒是蛮正经的,但既然能哄得男人允她出入这种宴会,想必也是有心计的!
她们种种想法,蓁蓁却是毫不知情,她朝上座的知府夫人盈盈一拜,旁边就有丫鬟附到周夫人耳边道,“夫人,这位便是那位覃县令的夫人。”
周夫人是周知府的原配夫人,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么多年来美妾娇婢来了又去,唯独她的位置,却是丝毫未曾有过动摇。最主要的缘由就在于,她从来不和周知府对着来,她是正房夫人,即便有再多的娇妾,正经的事,周知府只能也只放心交给她来做。
周氏缓缓起身,亲自来到蓁蓁身边,和蔼握住她的手,态度极亲昵道,“来了周府,别拘束。你夫君在盂县的作为,大人也曾同我说过,那叫一个赞不绝口,听说那慈幼院能起死回生,与你的也有些干系。”
周夫人的举动,一下子就让其余坐着的夫人们惊到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方才她们陆陆续续的来,但周夫人都只是坐在上首朝她们微微颔首,再就是寒暄客套了几句,站起身来亲迎的举动,这还是头一回。
至于获得这份殊荣的蓁蓁,更是被这些夫人们打量了又打量,只不过这一回,目光都不敢那么大胆了,还带着些隐晦的深意。从来没有毫无缘由的优待,知府夫人对这么个年轻妇人另眼相看,想必也是得了背后的知府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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