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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狠狠瞪他一眼,旋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极轻微地‘嗤’一下笑了起来,再不去理北堂尊越,只顾着自己喝酒。

当下人声歌舞嘈杂,笑语喧哗,直待到夜深,宫中宴罢,群臣这才各自散去,唯剩北堂戎渡及其一干妻小还按照传统留在宫中,另整酒席,陪着北堂尊越共同守岁,这便算是家宴了。

既是自家人,于是也就随便许多,只命人点了戏来看,北堂尊越斜倚在一张垫有黑狐皮的七宝金丝长榻上,地面铺满红毡,旁边的一张高脚桌上设着精致酒果等物,北堂戎渡坐在下首,一面看戏,一面拣爱吃的小食尝上几口,宋氏因有身孕,今日闹了一天,精神就有些不济,熬不得夜,但也还是强打着精神作陪,倒是北堂佳期一点儿困倦的模样都没有,坐在沈韩烟怀里,吵着要吃要喝,北堂戎渡见状,便将女儿叫过来,抱在腿上喂她吃些容易消化的零食。

转眼夜色深浓,宫人端了热腾腾的饺子上来,众人一时吃毕,又看了一出北堂戎渡喜欢的皮影,正瞧得热闹之际,却只听一声翁然的悠沉铜钟声响,原来已是到了午夜子半之时,下一刻,就已听得外面鞭炮齐鸣,无数烟火冲天而起,在夜幕中绽开绚烂的耀眼花朵,北堂戎渡见状,便朝北堂尊越笑道:“我记得小时候一到过年,经常就是我去放炮仗,如今大了,倒渐渐不怎么做了。”说着,用手掩住了怀里北堂佳期的耳朵,怕震天的鞭炮声吓到了她,但北堂佳期却完全不怕,只睁着一双极似北堂尊越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夜空当中的灿烂焰火。

此时一旁的宫人已捧了一把攒心福寿酒壶上来,北堂戎渡起身接过,亲自斟了一盏,然后便趋前在北堂尊越面前屈膝跪了,沈韩烟与宋谢二女亦是离了席,陪着跪下,北堂佳期如今已有两岁,也懵懵懂懂地随着大人跪了,只见北堂戎渡手捧酒杯,将其擎至北堂尊越面前,笑道:“新年既至,就是辞旧迎新了,孩儿且向父亲拜年。”北堂尊越接了杯子,将酒一饮而尽,随即一手虚扶,轻笑道:“……起来罢。”

午夜子半之时既过,也就没有必要一定去守岁到整夜了,况且还有女眷和孩子,只怕熬不住,于是北堂戎渡便让其他人出宫回去,自己却是今夜留了下来——北堂戎渡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不想让北堂尊越自己一个人度过除夕之夜的,情愿留在宫中陪他。

两人一时倒也没有马上就寝,而是取了牌来玩,北堂戎渡今夜手气臭得出奇,大败亏输,直被杀得面无人色,一面愁眉苦脸地瞧着手上的牌,一面叹气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吃饺子的时候,你吃出四个钱来,我却什么也没见着,果然该当你赢。”说着,又嘟囔道:“这都被你赢去多少银子了,再这么输下去,只怕把露儿以后的嫁妆钱也都输给你了……”北堂尊越听了他这番抱怨,自然不会当真,只低低一笑,说道:“在本王面前哭什么穷,你才是大财主……这回在那个毕丹身上,没少刮银子罢。”

对于北堂尊越知道自己手下的商号与鹘祗做交易一事,北堂戎渡并不觉得惊讶,只将身子往后微微一倚,靠住一只大红蟒缎蝙蝠逐桃的靠背引枕,散漫地打了个呵欠,有睡意一点一点地蔓延上来,笑道:“送上门来的生意,自然不能不做么……这些外族人的银子,不赚白不赚,既然有宰肥羊的机会,不把握住才是傻子。”他说话间,已不知不觉有些困了,遂拿手揉了揉眼睛,此时已经是丑时三刻了,外面夜色深沉,北堂戎渡觉得有些饿,便命人取了浓汤来,配着两个饽饽吃了,这才漱口洗手,将牌一放,打着哈欠道:“……不玩了,困。”北堂尊越见他连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于是抬手揉了揉北堂戎渡的头顶,道:“那就去睡罢。”北堂戎渡‘嗯’了一声,伸个懒腰,起身随北堂尊越去了内殿。

宫人早已将床铺收拾好,锦被当中还放着几个暖手炉,烘得热乎乎的,北堂戎渡伸着胳膊,让人伺候着脱了衣裳鞋袜,除去发冠,便直接钻进被窝里阖上双目,舒舒服服地躺着了,此时北堂尊越也已上到榻间,一群宫人这才放下罗帐,躬身退下。

因是除夕之夜,家家都彻夜点着灯,殿内亦是不像往常那般只留着一两盏宫灯照明,而是被烛火晃得亮堂堂的,灯光自茜红的罗帐间透入,里面便被微朦的光线摇曳得平添了几分暖意和旖旎,北堂尊越轻轻一翻身,伸手将背对他躺着的北堂戎渡揽在身前,侧卧着搂人入怀,让对方枕上自己的胳膊,北堂戎渡微微动了动身子,漆黑的长发如同一大把水藻摊散在北堂尊越的臂间,对于这个姿势明显十分霸道的怀抱没有什么抗拒,也没回过头,只半梦半醒地含糊开口道:“你还不睡啊……”北堂尊越不说话,却缓缓地凑过唇去,将脸深埋进对方漆黑的发丝当中,在少年的后颈上和风细雨地轻咬,烙下细密的吻,北堂戎渡的脊背贴在男子宽厚的胸膛上,被他弄得发痒,忍不住扭了扭脖子,几乎憋不住笑,嘴里喃喃哼道:“别闹,真别闹了……”北堂尊越却只是笑一笑,根本不肯说话,去开口理他,但一只手却在被窝里搭上了北堂戎渡的腰,探进衣内去摸他的肚子。

帐内微胧的烛光里,男人温热的大手暂时倒并不曾乱来,也没有渐渐往下移去,只在腹部缓缓游弋,感觉其实很舒服,北堂戎渡被他怎么一弄,更觉得眼皮发沉,睡意大起,于是索性也不阻止,自顾自地合上了眼,谁知北堂尊越却越发随意起来,从容不迫地挑开北堂戎渡的中衣衣结,露出上身一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肤,然后一面轻啃少年那圆润的肩头,一面将覆在对方肚子上的手缓慢上移,停留在胸前,用手指搓弄把玩着上面的两点殷红。

北堂戎渡一愣,本能地缩了一下背,微微一屏息,心中却并没有想跟男人做一番抵死缠绵的念头,因此越发拱肩缩背起来,不肯让北堂尊越乱碰,口中迷迷糊糊地道:“……困死了,今天咱们别闹了……”北堂尊越听着他满是商量的语气,几乎要轻笑起来,总算是暂时没再更进一步,只用手去捏着北堂戎渡的乳首,低声笑问道:“……就困成这样?”北堂戎渡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被父亲撩拨得没辙,含糊地道:“……年轻人都爱睡觉,你不知道么。”北堂尊越嗤嗤笑着,压低了声音,在北堂戎渡耳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座老了?”北堂戎渡口气淡淡,没好气地道:“你今年才三十三岁,够年轻的了……只看你这个样子,哪怕我老了,你也还是这样。”

北堂尊越目光轻漫,闲闲轻咬着北堂戎渡的颈缘,道:“说起来,你的‘千录诀’练到什么地步了?……等到了第十重,自然就跟本王一样了。”北堂戎渡低声抱怨着,道:“还早着呢……你都是二十五岁时才成了的,我现在才十七,莫非你以为我是神仙不成……”他说着,因北堂尊越极尽挑逗的一味抚弄,胸前的乳首已无可避免地渐渐挺立了起来,腿间性器也有了抬头的趋势,遂强打精神,忍无可忍地道:“……你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话音未落,已经翻身转了过去,用力按住北堂尊越的肩,两手蜷住他的衣襟,不容抗拒地把男人身上的白茧绸中衣一扯,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口,一面逼近了父亲惊心动魄的俊美面孔,按着他肩膀的手松开了几分,只逼视着对方,怒气腾腾地道:“……今天晚上的帐还没算呢,当时你在桌子底下都干什么呢,现在赶紧还清了!”一边没口子地呵斥,一边用某种微微带着热度的目光打量着父亲胸膛上的两处深红突起,回忆着这里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滋味,顿一顿,便已经凑过了嘴去,含住了男人胸膛上的一抹深红,吸吮起来,这下子有东西进嘴,才算是把话堵住,鼻子里含糊地哼哼了几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眸,不动了。

北堂尊越嗤嗤低笑,倒是没将对方扯下来,而是任少年放肆,不过他似乎到底还是被贴在胸膛上吮吸的北堂戎渡弄得又痒又不适,眉头微微皱着,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吸吮的力道仿佛渐渐小了下去,半晌,北堂戎渡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仍然含着不放,北堂尊越的耐心终于告罄,遂伸手就要把北堂戎渡扒拉下去,但刚刚一动手,却发现北堂戎渡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眼睑紧闭,嘴里却还含着一侧的乳首,一缕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弄湿了小半个胸口。北堂尊越见状,啼笑皆非,只得一手把他搂起来,拽着被子将两人掩得严实了,双足绕上北堂戎渡的脚,这才凤目轻合,就此渐渐入眠。

第二日一早起来,北堂戎渡一睁眼,就看见北堂尊越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遂爬起身来,声音慵懒地道:“爹,新春吉庆……”北堂尊越回过头,看着少年用手撩着微乱的头发,既而忽地挑眉一笑,抬手就将一样东西抛了过来,北堂戎渡稳稳接住,却是一封厚厚的红包,于是便收进怀里,笑道:“我眼下都十七了,也不知道还能收你几年的压岁钱。”北堂尊越负手转过身来,倦懒而哂,道:“你就是七老八十了,本王也是你爹,照样有红包给你。”北堂戎渡哈哈一笑,披衣起身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一时北堂戎渡更衣梳洗,陪北堂尊越一起吃了饭,不一时沈韩烟带人进宫拜年,北堂佳期在沈韩烟的指导下,跪在宫人拿来放在地面间的绣垫上,很有些模样地朝北堂尊越磕了一个头,奶声奶气地道:“祖父新春吉庆……”既而又向北堂戎渡叩头道:“父亲新春吉庆……”北堂戎渡喜得合不拢嘴,忙让她起来,取了沉甸甸的红包塞在女儿的小手里,北堂尊越自然也有压岁钱赏下,北堂佳期捧着红包,虽不清楚这是干什么用的,却也模糊知道祖父和父亲喜欢自己,于是便搂着北堂戎渡的脖子,腻在身上撒娇不已。

今日既是大年初一,群臣自然来贺,向北堂尊越拜年,由北堂戎渡带头,奉上贺表,众人叩拜如仪,山呼千岁,北堂尊越高坐阶上,右手轻轻拍在九龙宝座的錾金扶手间,遥看下方诸人,心中一派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之感,一时起身负手而笑,身踞万众之上,实是手握大权,气象万千。

上午北堂戎渡领宴之后,还要返回青宫,按照规矩,他宫中官属内的各部官员,够品级的都要来向他拜年。一时北堂戎渡回到自己宫内,眼下外面残雪渐化,已显得有些泥泞,只见檐下俱挑着垂穗宫灯,高高挂起,宫中上下人等,都是一身新衣,穿得花团锦簇,一派新年气象。

北堂戎渡坐在书房里,翻了翻面前的一堆东西,这些都是他手下各处生意上送来的拜表仪,每年都会以此向北堂戎渡遥贺新春,且附上众多礼物,北堂戎渡只是随意翻了几张,便不看了,正值此时,有太监来报,说是官员们已经陆续到了,北堂戎渡听了,这才换了衣裳,去了正殿,接见群臣。

青宫中设詹事府,统领家今、率更、仆三寺和左右卫、司御、清道、监门、内等十率府,左春坊设左庶子、中允、司议郎、左谕德、左赞善大夫等职,右春坊设右庶子、中舍人、舍人、通事舍人、右谕德、右赞善大夫等职,其中又分为内外两部,有在青宫之内设置的办公懈署,又有在外的部分官署,设于王城东北部,因此光是有资格前来拜年的官员,就不在少数,络绎不绝,各色车马停在宫门处,围得水泄不通,北堂戎渡打起精神设宴款待群臣,又按例赐了屠苏酒,由于北堂氏的传统,向来驭下甚严,既是新年,按例元正应当给假,但所有部门都必须留下值班的官员,其余放假在家的人等,也要随时听候传唤,或是应对突发事件,因此官员们领宴拜贺既罢,便纷纷请辞而去,各司其职。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左右,北堂戎渡闹腾了大半天,眼下才终于清净了些,换衣歇息,坐在暖阁的炕上剥栗子吃,因他宴间只饮了些酒,倒没吃上几口实惠的,如今便有些腹中空荡,于是便对一旁服侍的翠屏道:“有什么吃的没?叫人端些过来,我现在除了几杯酒,肚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翠屏听了,便道:“有备下的什锦粥,让人盛一碗来?”北堂戎渡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栗子渣,笑道:“甜兮兮的,吃它干什么,叫人弄些抗饿的来。”翠屏合计了一下,忙道:“不然,有新进来的螃蟹,做些蟹黄汤包如何?再配些白粥,既鲜香又不腻口。”北堂戎渡点头笑道:“这个倒很好……对了,我记得厨下做面点的手艺很不错,尤其是做包子,倒好象比王宫的御厨还强上一线,如此,就吩咐人多做些,快马送一笼到大内,给父亲尝尝。”翠屏忙应下,又笑说道:“快马送去的话,等到了王上面前,只怕还是热腾腾的呢。”当下自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不提。

不一阵,包子蒸好,送了上来,北堂戎渡吃了几个,一时想起初四便要随北堂尊越南下,便停筷对翠屏道:“我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没?父亲已经安排好京中之事,准备动身,等到初四,我就得跟父亲出巡了。”翠屏从宫人手里接过一盏浓汤,放到北堂戎渡面前,回道:“已经整理妥当了,只是不知道世子要带多少伺候的人去?虽说自有人服侍,却也总不如自己带去的人用着方便。”北堂戎渡想了想,说道:“也不用多少,你只挑三五个伶俐有眼色的太监,在我身边贴身打理一下内务就是了。”翠屏听了,便答应下来,心中略略转念,就已大概定下了几个人选。

不提余下两天青宫中有权贵往来拜年,官员络绎不绝,宴会流水也似,只说初四这一日,王都中有一件天下皆知的大事,便是汉王北堂尊越,登船南下。

……北堂戎渡身披貂氅,腰间束一条双环四合如意绦,站在船头,远望白茫茫的水面,此次北堂尊越出航南下,所乘的是五面桅杆巨帆的五牙旗舰楼船,主桅杆足有十二丈,载重量高达一千四百吨之重,直可搭载上万人之多,一般的楼船若是与其相撞,只要正面一下,就会受到重创,稍小一点的船只甚至都要直接沉没,且内部使用的是隔水舱设计,哪怕有局部位置因故进水,也不会下沉,周围更是有十二艘三牙楼船呈扇状围随而行,气魄逼人,尽显王者之势。

王舰在水上顺风航行,更是有水师在前面开路,北堂戎渡站在船头,负手凝视前方,一时间不由得踌躇满志。此次北堂氏沿海一路行来,南方各归附的世家门派无不纷纷组成浩大的船队向其靠拢,登船觐见,此时北堂尊越大势已成,虽还未化真龙,却也至少算得上半壁江山之主了,天地沉浮,舍我其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言之下,则天下英雄,莫不低头,在这个时代,杀人与被杀,征服与被征服,是永恒的主题,人人为利益不择手段,尔虞我诈,而如今,北堂氏力压天下群雄,昔日众多坐镇一方的巨擘大豪,也不过是区区手下败将,大丈夫立于世间,至此,方是平生不悔之愿。

其实当初的无遮堡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有这等局面,并非偶然,北堂氏不是根基浅薄的暴发户,一个不慎,就容易直接导致分崩离析,而是数百年传承发展下来的豪门巨擘,一些新兴势力容易遇到的大问题,比如内部各种势力间的盘根错节,各方牵制,以及军事上的整合精练,人才收罗等等,于北堂氏而言,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麾下精兵万千,民心安定,不但靠的是武力,同时也是声势,如此,以秋风之扫落叶之势,一举平荡北地,眼下又基本统一南北,力压群雄,且西面钟家亦将投靠,西处已不足为虑,将势力迅速扩展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等到日后中原整合,天下之势已定,父亲就也该登基为帝,对外称君了……北堂戎渡立于船头,心下如是想着,一时间海风扑面,心中不由得大畅,那等手握天下大权,掌中翻云覆雨的无上快活纵意,又哪里是男女欢情,肉身表面之乐可以相比的?

彼时海风寒冷中又带着清爽的咸味儿,将北堂戎渡衣领上的绒毛吹得拂动不止,令人酥酥地痒,北堂戎渡见风有些大了,便走进了船内,回到自己房中。

偌大的室内点缀着几个小盆景,又有一架古香古色的紫檀透雕大照屏,布置得湟贵中亦不失雅致,地上放着烧有银炭的五蛟穿海大火盆,将室内烤得热乎乎的,暖如六月明夏,北堂戎渡捏了一把香料扔进里面,顿时就见一股袅娜的白烟升起,随即便缓缓四散开去,香溢满室。

玉盘里放着几只橙红的橘子,北堂戎渡拿起一个,在手里慢慢剥着,既而尝了一瓣,觉得太甜,于是便只吃了半个,对一旁服侍的内监道:“我记得前天有慕容家贡了一些武陵剑兰茶上船,去叫人泡一壶来。”内监忙垂手应了,出门吩咐下去,过了一时,一个美貌侍女用金漆托盘端了热茶与搭配的小食进来,放在北堂戎渡身边的高脚小几上,素手轻轻斟满一盏香茶奉上,北堂戎渡接过,吹一吹热气,便低头去抿。

双唇刚一触上杯沿,北堂戎渡却忽然停下了,他抬起头,唇边已含出了锐利之意,眼睛眯成微狭之态,看向身旁那名侍女,神态温和中隐有锋芒,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髻上挽着玉簪,生得秀美动人,黛眉含春,她听了北堂戎渡的问话,脸色微微一变,忙俯首道:“奴婢贱名,怎敢污了世子尊耳……”北堂戎渡笑了笑,用指尖拨了一下衣襟上的玛瑙纽子,既而却伸手轻轻摸上了女子娇嫩的脸颊,道:“模样倒还不错……”侍女感觉到少年修长的手指在肌肤上游移,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北堂戎渡却只是继续轻笑道:“‘怎敢污了世子尊耳’……哈,那么,你又怎么敢在我面前做手脚?!”

北堂戎渡说到这里,语气陡然森冷无已,同时一扬手,就将那杯热茶整个儿泼在了那少女的脸上,只听女子一声尖叫,面上的肌肤顿时被烫得微微发红,北堂戎渡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厉声喝道:“贱婢,竟敢下毒谋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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