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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陶伯急声叫唤,白樱才回过头来,却见园子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陌生人,还惊奇发现另一个的打扮颇像自己。
随即俩人也向她们走过来,陶伯便很熟络的给他们互相介绍。只是白静盼好像不敢去看白樱,她像个十分害怕的孩子,蜷缩着身体不住的往白念归身上靠。她只觉得别人的声音好像被重重数门隔开,朦胧得听不清分毫,整个识海都是混沌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这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梦,只是我的幻觉”。
其实有时候人真的会很怂,明明是你连做梦都想要去见的那个人,可是突然有一天径年美梦一朝成为现实,这时候的你却只会怂得全忘了自己曾经预演过的无数遍的遇见他时自己会有的几十种方式——大笑,狂叫,大哭,或则紧紧的抱住他……可是都不是,那时候你只有不敢信,只有紧张害怕到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害怕到只想卷缩到他看不到的一个角落,害怕到会以为这一切又都是假的……。
好半天她才慢慢回过头来,却是一声不吭、目不转睛的、不敢置信的、藏泪害怕的盯着白樱,那眼神莫名的十分可怜,不过白樱被她这么一盯,心里蹦跶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会是来找我讨债的吧?”
白樱有时候也很喜欢去凑热闹,去管闲事:什么妖魔鬼怪,男女老少被他坑过和救过的也都不少,所以来找他讨债的一般分两种:一种是确确实实的讨债——正儿八经的要么报仇,要么要钱,要钱的以麒壤为先锋代表;另一种就是情债,那些被他施过恩惠的“人”们,在没见着他面时,心里都想着要对他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生结草衔环了。”可见着面后却又都改口道:“大恩大无以为报,只能以生相许。”有时候几位大男人也来凑热闹。
于她们来说——白樱年龄小?没关系,可以等上个几年的呀。白樱无语,只能对她们能骗就骗、能拖就拖,反正大家以后能再见的机会和大海捞针的概率也不分伯仲,可这?白樱往哥哥身后躲了躲,偷偷的仔细看了看白静盼,印象中实在是记不得有这号人物呀?
气氛有些尴尬,好像连路过的微风都不敢动了,大家都很震惊,尤其是陶伯夫妇居然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白樱。
白樱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满脸写着“别误会呀,和我没关系的!”随即立刻去瞧青菁,还好青菁没回头看他,只是有些担心的询问白静盼怎么了,以为她是有什么隐疾突然发作了呢,正要去给她把脉,却见白姑娘右眼倏地就落下了眼泪……
白静盼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礼了,忙手慢脚乱的连连给他们赔礼道歉,慌乱的向他们解释说是自己看见白公子特别像自己失散多年的一个故人,见到白公子一时间情由心生,实在是失礼,还望见谅。
白念归;“……”
小姨的失散多年的故人?我咋没一点影响呢?她有些好奇的去揪揪小姨的衣角——打听打听,不过白静盼却是当做没看见。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听到这儿,白樱那颗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的滑了下去,果真是和自己没关系的。
陶伯今天又要休息了,说是两位白姑娘一年才来一次,这次还遇着客人,这等机缘好事真是千年也难遇一次,怎能要让繁琐的农事给耽搁了呢?话还没说完,手中“归鹤吟”的塞子已经被他霸气的不知扔哪儿去了。
和陶伯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天,白樱他们也算是彻底弄懂了他的性格——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都可以成为他不进田的理由,和那些在和天抢时间,怕错过重要黄金时节的人们不太相同,陶伯不靠上天赏饭吃,大多靠自己的心情,当然这也是陶伯家为何怎么清简的原因之一。不过人麻,最重要的还是我那句——我乐意,哪怕是身居陋室,只能喝一碗清汤,饮一瓢寡水,只要这就是自己觉得最舒服、最闲适,自己觉得最满意的生活状态,哪怕和别人的大相径庭,那也是最好的,最适合你的。
在这个惠风和畅、碧空万里的日子下,他们一起话酒桑麻,侃天品茶的过了一天。只是说话的大多是陶伯和白念归,其他人大多是必要时配合的做出相应的表情动作,尤其是白静盼一天时不时的总是偷偷的瞟白樱,害得他一天都有点像屁股上长了钉子,坐立难安。虽说被美女盯着那不是什么坏事,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真担心哥哥会不会误会些什么?
白樱真想打听一下她那故人,然后再明明却却的告诉她,叫她明智一下,自己真不是她的故人。不过说实话,他倒是真心不讨厌她俩,相反还莫名觉得有种亲近感,尤其是对于白念归,他居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去捏捏她的小脸蛋,揉揉她的头发,告诉她:“哎呀,不见多年,长这么大了呀!”不过这想法冷水似的泼白樱一激灵,他立刻在心里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巴掌——哎呀,娘哎,谁给我的勇气哦?居然能有这么个通天的想法,真是不怕死。
竖日陶伯终于想起大河湖畔的那一地秧苗了,在几经假意推脱不用他们帮忙之后还是领着他们这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到田里。因为烈日炎炎,插秧的田里又几乎是稀泥,青菁不知为何就把那帷帽晾一边,然后白樱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不让青菁下田去,说是又脏又累的,哥哥不行的,做不了,让他在旁边看着就行。
青菁:“……”
田里那么多姑娘也不见这么个矫情的,若是都如他说的这般,那大家都聚在一起,黄口白牙的全部去喝西北风算了,而且自己好歹还是个男人,这般更不合理了。
青菁不理他,襻住袖子后便径直往田理去了。
白念归用一种“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把裙摆撩起来往腰间一塞,粗鲁的卷起两条白裤腿,螃蟹似路过白樱身边。
白樱:“……”
呀啊,这破娃子!
白静盼正有些羡慕的看着已在田里的那个白衣玉立身影,突然见到这六亲不认的步伐,遂满脸不好意思和无奈的看着白樱,可那眼神却温柔得像暖溪中的柔波。
陶伯已经在专心致志的教青菁怎么插秧了,对白樱刚刚说的话好似没啥想要发表的意见和要表现的神情,因为这些话他早已耳熟能详,这么多天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外加明明白白:那白小公子觉得除了吃饭端碗筷是必需之外,其他的无论做啥可能都会磕着碰着他的哥哥,恨不得把他哥菩萨似的供起来,宝贝的不得了。
虽然不同意老话“人少好过年”,但这“人多好下田”倒是真的。不多时,只见陶伯家的一大块又宽又长的泥田已经乌泱泱的插了半大片秧苗了。看着这搁以前自己要花上几天才弄得完的活,陶伯喜得眼角的皱纹都平了许多,号召似的叫大家赶紧歇会儿。
休息的时候,白念归和白樱却不闲着,俩人在专心致志、埋头苦干的抓虾、抓鱼、抓螃蟹呢。只见俩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就各就各位,目标明确的盯起了水面——原来是布置战术去了。
青菁温柔的笑着看他们俩那“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知为何却是一点也不想吃醋,不想生气,反而觉得很温馨,很美好。
如果说青菁看他们俩的眼神温柔得像是妻子看丈夫和孩子般,那白静盼的眼神又算什么呢?——她也是满脸笑意看着那两一黑一青的高矮身影,只是温柔的眼神中还含有一些不敢相信的害怕,好像是那种——虽清清楚楚的摆在了自己的眼前的事实,却是不敢去碰一下,害怕会是境花水月,一触即散。
因为后背没长眼睛,所以后面到底有些什么,他俩却是瞧不见的。
只见水中的一条肥鱼被他俩围追堵截的已经走头无路了。白樱轻抬手示意白念归原地别动,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靠近……
那鱼本来正打算逃命的,却突然见水不晃动了,估计着可能人心也没那么险恶,然后……倏地就被当庭示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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