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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去后,蒋蓉蓉倒没玩什么花样,乐弈折转了身子,温宁盯着人,让她解决了人生要务。出了厕所,蒋蓉蓉才低声道:“别以为我不是讲究人,这种当着男人脱裤子的丑事,往后传出后,我还怎么做人!”
乐弈冷冷道:“你倒不担忧,老公是日谍,往后怎么做人?”
蒋蓉蓉抢声:“他是他,我是我,我还能为党国尽忠。看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能洗清冤屈!”方便后又吵了两句,她的精神气色反而缓过来了,“温会计,走,我再去认人,我就不信,认不出来了!”
一行人走向审讯室,有名行动队员快步跑入,对乐弈说:“乐队长,王队长在外头,说有急事找你。”
乐弈向温宁叮嘱几句安全,便走了出去。
乐弈这一出去,竟耽搁了挺长时间。直至温宁和蒋蓉蓉吃完食堂送来的早餐,又有行动队员将温宁唤出了监牢。
在防空洞监牢的门口,乐弈和王泽低头喁喁私语,神色肃重。温宁走上前,问:“又出了什么事?”
乐弈抬头,示意王泽说话。
王泽脸色并不好看,说道:“昨晚,一英一直忙着组织女学员分批去审讯室,我没有什么事,在宿舍巡查后,也是鬼使神差,走到了医务室。”温宁知道,陆鸿影牺牲后,本部尚未派员接替她的岗位,医务室就空着,后来则用于停放野生和朱景中的尸体,这两天事情太多,根本无人理会这两具尸体的善后处置。
“朱组长莫名其妙触电而亡,校长和你们都神神秘秘,不跟咱们讲个究竟,我和一英都不敢妄自揣测。我想着朱组长平常待我不薄,教过我不少东西,人都死了,也当拜会遗容,以安死者。所以,我就进了医务室,先拜过朱组长,又瞧见旁边停着日谍的尸体,全都随随便便摆放地上。我当时心里生气,想我军统干部,岂能跟日谍排在一块儿,简直是侮辱,就一把扯开蒙在日谍尸体身上的白布,狠狠踢了日谍一脚。尸体僵硬,反倒硌到我的脚,我更加生气,用了大力,接连再踹两下,让这具尸体翻了个身。然而,随意瞟了瞟,竟然有一个大发现!”说到此处,王泽眉气色舞,大力一展才华的畅快感。
“什么大发现?”温宁问。王泽这小伙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但本事并不差,更有可爱任情之处。
“前天上午在桃园路的闹事现场,我亲眼看到,日谍被朱组长打中胸口,倒地而死。但是,原来他身上不止一处伤口,除了胸口的枪伤外,在后背左腰眼,还有一处伤!”
“那也是枪伤吗?新伤旧伤?生前的伤,还是死后的伤?”温宁大生惊疑,连珠炮般发问。
“从伤口凝血程度和尸僵情况来看,”王泽看了一眼乐弈,“这些专业的东西,我方才跟乐队长解释过,他懂,刚才也亲自去验过尸体,温会计,我就不跟你嗦了。总之,应当是日谍死前受的伤,不是旧伤,不是旁人在他死后添加上的伤。而且,这是他真正的致命伤。”
缺乏业务和技术,就容易受鄙视,温宁抱歉地笑了笑,又问:“这才是致命伤,那,朱景中那枪怎么回事?”
乐弈晒笑,“咱们这位朱组长,赌术一般,枪法更一般。我验过,他那枪乍看击中日谍胸口,其实稍歪半寸,不足以立时致命。反倒是左腰眼的这处伤口,淬有巨毒,见血封喉!当然,也是我疏忽,亲眼见朱景中开枪,亲眼见日谍倒地,亲眼见王泽打手势说人死了,就没有想太多,急着抓朱景中去了,后面更没想过验伤,还多亏小王队长鬼使神差这一回。”
受到乐弈赞赏,王泽难掩兴奋,又谦虚道:“哪里,我就是走狗屎运,那天,乐队长您去抓人,我要多想一下,仔细一点,早些发现伤口就好了。”
“那么,那毒是什么,难道又是毒箭木?!”温宁想了想,失声道。
乐弈和王泽同时点头。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温宁感觉后背浸汗,“还有人,果然朱景中并非‘执棋’,会是谁干的?!对了,那伤口,也是枪伤?”
王泽摇头:“并非枪伤。我一路上正与乐队长商讨此事,那伤口,更像是某种直径不超过两公分的利器所致,深且细密,比如江湖中人和军统也有人用过的暗器、飞镖,还有……”王泽吞吞吐吐地看了眼温宁。
温宁的心往下沉了沉。
“还有袖箭。”乐弈接过了话,神色慎重地凝视温宁,“实话实说了吧,我见识过余南的袖箭,与这处伤口的痕迹十分吻合。”
“不可能!”温宁脱口而出。“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被栽赃!”
“温宁。”乐弈略含担忧地,“我知道你跟她情谊非同一般。我也不愿意相信余南是……她看上去那么纯真,而且,也曾救过我一命。所以,这件事只能请你出马,毕竟你们最为熟识,想要试探她,更为方便,我们不能再打草惊蛇了。等会儿,我再将此事亲自向校长汇报。”
“她不止救过你的命,更重要还帮助特校破除了旧密码本事件。如果她是‘执棋’,有必要多此一举?”温宁心绪一时难以平静,反诘乐弈。
“温宁,你务必清醒些,不要被情义二字障住视线。”乐弈微含急切,“我并没有说她一定是‘执棋’,只是想要你去试探……”
温宁长吞一口气,告诫自已定下心神。余南,是她相识数年曾经无话不说的闺蜜,也算是她在特校内信任的人,如果她是……温宁简直不敢往下想。
她一定不是!
温宁努力坚定自已的信心。
又飞奔来一名行动队员,在乐弈耳侧说了两句话。
乐弈听毕,脸色沉凝几分,“方才,我派心腹信任的悄悄追踪余南行迹,但是,他在学校里找了一圈,食堂、办公楼、训练场、教室,全都找遍了,统统没有。”
“宿舍呢,找过没有。也许她昨晚值了晚班,现在还在补觉。”温宁说。
“所以,温宁,现在惟有拜托你了,我们总不能直接冲进余南的房间抓人审讯。你可以明正言顺进入她的房间,如果她在,套话试探几句,不可露出形迹;如果她不在,我们再悄悄找寻,设定下步措施。”乐弈安排完毕,见到温宁艰难地点头,又对王泽说:“你去,往门卫老李头那里问问,看余南有没有出过校门。”
离奇出走
温宁来到余南房门前,敲了敲,没有应答。再敲,仍然没有应答。
门没有上锁,她推开而入。
“余南小美女”温宁用往常彼此熟稔的称呼唤着余南的名声,语调尽量一如过往亲呢且轻快。也不过尽量而已,她自已也不能分辨,这亲呢和轻快,含有几分僵硬和不自然。
余南房内的布设,同温宁过去许多次所见,没有什么区别,异常整洁有序。入门处的面盆架上,悬挂着配发的白毛巾,其下搁放香皂盒和两只底蓝外白的面盆,毛巾半湿不干,但白得透亮,哪里像蒋蓉蓉夫妇家中,白毛巾早就染成了黑色。香皂盒没有沾上半点皂泥,室内浮动清朴的皂香;面盆泛着内敛瓷光,一瞧就让人舒心适意。小书桌上,放一盏纯蓝色布罩小台灯,布罩也是纤丝未染的,左侧放一竹制笔筒,右侧由大及小,整齐地平码着有关密码破译和数理基础的书籍和几份空白稿纸。一张单人床,素白床单拉得笔直平整,棉被叠得方正且棱角分明,完全可以做军人内务的标准示范。被床和被子同样用的配发军品,其实特校对女教工的内务没有要求,因为嫌配发的床上用品过于素净单一,绝大多数女教工都是使用自已购置的各类花色质地的床上用品,包括温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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